经过这些日子的练习,这声“薛郎”他已经可以自然而然地叫出口了。
“现在?”薛隐问。
“嗯。”扶桑坚定地点头。
薛隐犹豫了下,道:“好,我去安排。”
没过多久,薛隐就将一个浴桶搬了进来,随后他又帮着小二提来热水,很快就将浴桶倒满了。
关好门窗,扶桑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进入浴桶,当脖子以下被热水浸没时,他无比舒适地喟叹了一声,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化在水中。
就这样静静地泡了许久,扶桑开始搓身上的灰,搓到敏-感-处,渐渐搓出火来。
前十五年,他是一张白纸,完全不知情为何物,是澹台折玉带着他在情-天-孽-海中徜徉,在他这张白纸上涂抹上斑斓的色彩,令他食-髓-知-味,如-饥-似-渴。他仰靠在浴桶边缘,闭上双眼,缓缓地将手指潜入那个只有澹台折玉侵占过的霪糜之地……然而无济于事,除了和羞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对澹台折玉的思念蓦然间泛滥成灾,将他空的身与心都填满。
“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扶桑一跳,他慌里慌张地问:“谁、谁呀?”
“是我。”熟悉的浑厚男声透门而入,“天气太冷,别洗太久。”
“你、你一直在门外待着吗?”扶桑心虚地问。
外面却没了动静,扶桑又唤了声“薛郎”,仍是无人应答,想来是走了。
他方才没出什么奇怪的呻喑罢?
……好像没有。
扶桑微微松了口气,复又想起自己恬不知耻的行径,登时羞得面红耳赤,过了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薛隐提醒的对,今儿个冷得出奇,确实不能洗太久,若是着凉就糟了,他现在可病不得,耽误行程还是其次,关键是怕影响腹中胎儿。
所以扶桑洗完头就出了浴桶,迅擦干身子,穿好衣裳,继而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擦拭湿。
未几,敲门声再次响起,紧跟着传来一句询问:“洗完了吗?”
“洗完了!”扶桑扬声回道。
“吱呀”一声,薛隐推门而入,他端着个破旧的炭盆,行至床前,俯身将炭盆放在扶桑脚边,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热水熏得白里透红的芙蓉面,以及那双水光清浅的含情眼,心跳不由自已地漏了两拍。
薛隐急忙挪开眼,嗓子蓦地有些哑:“我出去一趟,去码头问问明天要乘的船何时出。”
扶桑应了声“好”,又听薛隐语声平淡地叮嘱:“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
“我何时乱跑了?”扶桑抬眼看他,话音里不自觉地带着些许娇嗔的意味,“既然不放心我一个人待着,不如带我一起去好了。”
外面太冷,他又刚洗完澡,如何能够出去吹风?这话薛隐是说不出口的,他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我走了”,便大步向外走去,回身关门时,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薛郎”扶桑叫习惯了,薛隐却还没听习惯,每次听见这声“薛郎”,就像往他平静的心湖里丢了颗小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薛隐举目看过去,扶桑也看着他,边擦头边道:“我突然很想吃糖葫芦,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买一串?”
薛隐低低沉沉地“嗯”了一声,抬脚将试图出门的玄冥挡回去,关上门走了。
炭盆在旁边烘烤着,不多时头就干得差不多了,扶桑懒得束起来,就这么随意披散着,衬得肤白胜雪。
薛隐不在,扶桑隐隐觉得不安,他从包袱里摸出一把带鞘的匕,揣入袖中,以备不时之需。这把匕还是当初澹台折玉买给他防身用的,当时买了两把,他和澹台折玉一人一把。
走去桌旁倒了杯热茶,捧在手中暖手,倏而听见一阵的轻微声响,扶桑面露喜色,放下茶杯,快步来到窗前,推开一看下雪啦!
碎玉般的雪霰随风乱舞,扬扬洒洒,嘈嘈切切。
扶桑伸出一只手去接,细小的雪粒子砸在掌心,带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他又不可遏止地想起澹台折玉。
他想起第一次遭遇刺杀那天,他和澹台折玉在雪虐风饕中踏上逃亡之路,度过了一段相依为命的幸福日子。后来澹台折玉告诉他,就是从那天起,他对他的喜欢开始与日俱增,很快就演变成浓烈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