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得人瑟瑟抖,扶桑关上窗,回到床上,玄冥紧跟着过来,和他一起躺进被窝里。
他了无睡意,思念趁虚而入,在他的心里迅泛滥。
他幻想着自己正躺在澹台折玉温暖的怀抱里,他的后背着他的胸膛,他的呼吸轻拂着他的后颈,他的手掌摩挲着他的肚腹,同时在他耳畔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扶桑,扶桑……”
扶桑沉浸在自己旖旎的想象里,一团爱之火在他的四肢百骸里流窜,令他心跳加快,浑身烫。他的肉-身和他的灵魂一起,渴-望着心爱之人,他犹如一块久旱的土地,渴-望着爱人的甘霖。他试图自我足,却不得其法,无路可行,只能徒劳地忍耐,直到那团火自行熄灭。
就这样枯躺了不知多久,扶桑听见了何孝昌和何士隆的说话声,他们看完热闹回来了。
扶桑没有出去,等到外头安静下来,他才披衣下床,蹑手蹑脚地来到隔壁,现房中无人,薛隐还没回来。
扶桑在床边坐了许久,后来干脆上床躺着,在胡思乱想中渐渐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薛隐依旧没有回来。
如果昨晚没有亲眼见他晕倒在地,扶桑一点都不会担心,可现在他生着病,又是单枪匹马,连个施以援手的人都没有,扶桑怎么能放心,毕竟他和腹中胎儿的未来全都系于薛隐一身。
洗漱完,从屋里出来,晨雾缭绕,依稀能闻见焚烧过后的气息,应当是从摘星楼那边飘过来的。
见他从楼上下来,安红豆开始往堂屋端早饭,她问起薛隐,扶桑只能含糊道:“他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他没说,我也不清楚。”
安红豆还想再问,何有光扯了扯她的袖子,又对她使了眼色,安红豆便识趣地住了嘴。
吃饭时,何孝昌和何士隆兴致勃勃地谈论起摘星楼失火的事,扶桑静静听着,一个字都不多说。
饭后,大家各忙各的,日子依然照旧。
怀孕头三个月不能操劳,陈秀秀不再忙前头的事,就在老太太屋里待着养胎,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她和老太太并肩坐在被窝里,给三个小的缝制冬衣。
扶桑抱着英英,听着陈秀秀和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本该觉得岁月静好,可一颗心总是飘飘忽忽地不踏实。
就这样捱到了晌午,又从晌午捱到晚上,薛隐始终没有出现,好在也没人来何家找麻烦,这一天过得平平淡淡,扶桑只希望往后的每一天都如今天这般,任何坏事都不要生。
忧心忡忡地等了一天,两天,三天……第三天夜里,扶桑刚睡下没多久,忽然听见一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他疑心是风吹的,等敲门声再次响起,他才紧张地问:“谁?”
“是我。”
不甚清晰的男声透门而入,扶桑微微一怔,慌忙下床,光着脚奔到门口,抽掉门闩,拉开门,一道挺拔的身影随即映入眼帘,夜色朦胧,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知道这就是他等的人,他压低嗓音,欣喜道:“薛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薛隐一如既往地沉静:“进去说。”
他举步入内,扶桑将门合拢,迫不及待地问:“这三天你去哪儿了?”
还没来得及点灯,薛隐低沉喑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去了碎夜城,伺机杀了朱靖宴。”
其实扶桑已经猜到了,以薛隐雷厉风行的作风,当然是刻不容缓,不管不顾。
“你的身体怎么样?”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对面,扶桑嗅着薛隐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关切地问,“烧退了吗?”
薛隐不习惯他人的关心,敷衍地“嗯”了一声,紧接着道:“我已经铲除一切后患,保证何家不受影响,你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沉默片霎,扶桑道:“我不信。”
他边说边朝薛隐伸出一只手,手腕即刻被抓住,薛隐用一种近乎质问的口吻道:“你干什么?”
扶桑感受着他灼热的掌心,笃定道:“你骗我,你明明还在烧。”
薛隐登时松开手,顾左右而言他:“你打算何时动身?”
扶桑不假思索道:“你的烧何时退了,我们就何时动身。若是你在路上再烧晕一次,我一个人可拿你没办法。”
薛隐不善争辩,只好服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