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而看向另一个矮矮胖胖的小男孩:“我猜你应该叫何仲春,对吗?”
男孩点点头,奶声奶气地问:“你是谁?”
扶桑道:“我……”
还没说完,一道陌生的男声传过来:“孟春仲春,快回来,我说了不能乱跑!”
扶桑心想,这应该就是何孝昌的声音。
兄弟俩越过他跑走了,扶桑转身跟上,行经穿堂,只见老松树下摆着桌椅,一家人或坐或站,有说有笑,看起来和乐融融。
扶桑一出现,大家急忙站起来,和乐融融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每个人都变得拘谨起来,显而易见的不自在。
如此明显的转变让扶桑感到窘蹙,他这个卑不足道的小太监,在寻常百姓的眼里却是需要敬畏的存在。他并不会为此感到沾沾自喜,他只希望别人把他当作普通人,既不轻视也不高看,平等相待。
何有光迎上前来,笑容可掬道:“扶桑,你来得正好,我儿子带了许多点心和炸货过来,你来挑拣挑拣,看哪些合你和殿下的胃口孝昌他娘,快去厨房拿两个盘子来。”
安红豆“嗳”一声就往厨房走去,扶桑想叫住她,却没能开口。
何有光趁机向扶桑介绍起他的两个儿子:“这是我的大儿子何孝昌,这是我的二儿子何士隆。”
扶桑微笑道:“两位哥哥好,我叫柳扶桑,你们唤我扶桑便好。”
何孝昌和何士隆都是生意人,自是能说会道,此刻却都成了锯嘴的葫芦,不知说什么才好,只会憨笑着点头。
扶桑的目光在两个女子身上逡巡,主动询问:“不知两位嫂嫂如何称呼?”
何孝昌身旁的女子道:“我叫王锦。”
何士隆身旁的女子道:“我叫陈秀秀。”
大约是经营酒楼的缘故,吃得太好,导致这两对年轻夫妻都有些福。陈秀秀胖得格外明显,盖因她才经历过生产,体型尚未恢复。
陈秀秀怀里抱着个襁褓,扶桑凑近去看,见里面包着个小婴儿,小鼻子,小嘴巴,只有两只眼睛大大的,像两颗黑葡萄。
扶桑头一回和小婴儿近距离接触,不禁大为新奇。他轻轻碰了碰小婴儿胡乱舞动的小手,小婴儿便咿咿呀呀地冲他笑起来。扶桑登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抬眼看着陈秀秀:“秀秀嫂嫂,我可以抱抱她吗?”
陈秀秀对着这张精致如画的脸,又被他软语央求,一时间目酣神醉,自然是有求必应:“可以,当然可以。”
扶桑道:“我没抱过,你教教我。”
陈秀秀一边告诉他要领,一边把襁褓放进他的臂弯里,扶桑小心翼翼地接住,生怕把孩子弄哭。
小婴儿不仅没哭,还笑个不停,露出两颗小小的乳牙,可爱极了。陈秀秀在旁道:“这孩子只认我,除了我谁抱都不行,就连她爹一抱她她就哭,可她一直冲你笑呢,看来她很喜欢你。”
扶桑垂眸注视着怀中的小婴儿,内心深处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第一次现,原来他这么喜欢孩子,他不敢想象,如果这是他和澹台折玉的孩子,他会爱她爱到何种地步。
人的贪欲果然是无止尽的,旧的欲望一旦得到满足,立刻就会生出新的。他连澹台折玉都拥有了,而今却又妄想着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可惜他徒长了一对哺喂孩子的乳-房,却没有孕育孩子的能力,他到底不是真正的女人。
为防贪欲继续滋长,扶桑把孩子还给了陈秀秀。
何孝昌和何士隆带来的点心和炸货就在桌上放着,何有光一样样打开,喊扶桑过去挑拣,扶桑道:“等一下。”
他朝依偎在爹娘身边的两个小男孩招招手:“孟春仲春,你们过来。”
兄弟俩扭扭捏捏,何孝昌在大儿子背后推了一把,低声道:“喊你你就过去,磨蹭什么。”
何孟春一过来,何仲春跟着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