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下的五位皇子中,二皇子和五皇子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二皇子背后有太后、珍贵妃和章太傅的鼎力支持,五皇子背后则有蕙贵妃和武安侯的全力襄助,武安侯之嫡女已和五皇子谈婚论嫁,不日便将成婚。若二皇子胜,则太子性命危矣,若五皇子胜,太子方能活下去。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上至帝王将相,下到太监宫女,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我和你娘更是当其冲。与其被动卷入纷争,不如主动参与其中,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小人物亦有成就大事的可能。
如果我和你娘能在此番斗争中活下来,我会写信让你知道,在那之前,切勿给我们来信,这封信也不必回,最好看完之后就烧掉。
扶桑,好好活着,但愿我们一家人还有重聚的那一天。
柳长春
正月廿二
看信的过程中,扶桑的眼泪几乎就没停过。
他不辞而别,肯定伤透了爹娘的心,也辜负了爹娘多年的养育之恩,可爹娘对他却没有丝毫怨怪之意,反而处处为他着想。
虽然信中没有明说,可就算扶桑这么愚钝也能看得明白,爹娘是站在五皇子这边的,因为只有五皇子成为太子,澹台折玉才有可能活着,只有澹台折玉活着,他才能安然无恙。爹娘堵上性命,卷入夺嫡的血雨腥风之中,说到底都是为了他。
扶桑越想越是悲从中来,捂着脸哭出声来。
澹台折玉被哭声引过来,站在扶桑身边,揽住扶桑的肩,扶桑紧紧地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肚腹上放声大哭。
澹台折玉轻轻抚摸着扶桑的头,直到哭声渐弱,他才扶着石桌坐下来,用扶桑送给他的帕子帮扶桑擦干眼泪,道:“我可以看看这封信吗?”
扶桑点了点头:“嗯。”
他对澹台折玉已经坦诚得不能再坦诚,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了,他不会对澹台折玉有任何隐瞒。
澹台折玉拿起信笺,认认真真看完,心里既感动又羡慕。
扶桑与他的爹娘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却甘愿为了扶桑豁出性命,这才是真正的父母之爱。
反观他自己,从父亲那里得到的却只有厌憎和磋磨。
澹台折玉将信笺折好,塞回信封里,道:“这封信写于正月廿二,当时灵稚表妹和五弟婚事初定,现如今他们已然完婚,成了夫妻。”
扶桑红着眼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澹台折玉道:“在君府时,君北游告诉我的。”
扶桑一时默然。
韩灵稚原本应该嫁予澹台折玉为妻,现在却嫁给了他的弟弟,他会不会感到难过?
澹台折玉看透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道:“我对灵稚表妹从无半点儿女之情,她对我亦然,无论是嫁给我还是嫁给五弟,对她来说都没什么不同。”
扶桑觉得韩灵稚有点可怜。
她和大公主一样,虽然出身高贵,却身不由己,只能任人摆布,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你无需为爹娘担心,”澹台折玉又道,“在离开碎夜城之前,我叮嘱过都云谏,回京之后一定要保你爹娘平安无事。”
扶桑顿时转忧为喜,他激动地扑进澹台折玉怀里,哽咽着不住呢喃:“谢谢你,谢谢你……”
澹台折玉轻抚着他的脊背,轻笑道:“谢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君如月独自在屋里待了半晌,听着外头没了动静,便想出去看看,他掀开绣帘,迈步出去,一转眼就看见亭中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旋即便退了回去。
虽然早就猜到澹台折玉和扶桑的关系非同一般,可在亲眼目睹之前,心里难免存着点祈盼,盼望他们只是单纯的主仆而已。
此刻期望破灭,君如月心里倒没起什么波澜,毕竟他和扶桑相交甚少,几乎没什么情谊可言,不过是一点点不知所起的绮念而已,要不了多久就会烟消云散的。
正站在帘后出神,突然听见扶桑唤他:“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