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微说过,喜欢和望是相伴相生的,一个男人喜欢你,自然而然地就想占有你。
他以为话都说开了,接下来澹台折玉该占有他了,然而并没有,澹台折玉只是一如平常那样抱住他,柔声哄道:“好了,夜还深,接着睡罢。”
扶桑哪里睡得着,他闷在澹台折玉怀里胡思乱想。
假如他特别想吃一样东西,想了好几个月,现在有人把这样东西递到他嘴边,他肯定会立刻大快朵颐。
他不理解澹台折玉为何还要继续忍着。
难道他嘴上说喜欢,其实心里还是嫌弃这具畸形的身体?
不,不可能,澹台折玉绝不是这样的人。
难道他是困了累了,今晚先养精蓄锐,等明天再做?
还是说……他根本不会做?
他早已是可以当爹的年纪了,怎么可能不通情-事?……难道是只通男女,不通男男?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怎么,睡不着?”澹台折玉忽然问。
“嗯。”
“要不要我唱歌给你听?”
“好。”
于是澹台折玉轻拍着扶桑的背,低低切切地唱起那铭记了许多年的童谣
“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
雨过天青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夜归儿女话灯前,今也有言,古也有言。
日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南山空谷书一卷,疯也痴癫,狂也痴癫。”1
扶桑在悦耳的歌声中收敛心事,缓缓睡去。
而澹台折玉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歌,边唱边想,除了不会有儿女,他已经过上了这童谣所描绘的神仙日子。不过他对儿女从无渴望,他有扶桑就够了,他们俩就在这座行宫里做一对恩爱夫妻,长相守,共白头。
夫妻,夫妻……这两个字在澹台折玉心间徘徊,带起一股甜蜜的暖流,在四肢百骸流淌。
他原本的妻子人选,是他的表妹韩灵稚。这场婚姻只是为了将他与母族更牢固地绑定在一起,无关情爱,唯有利益。那不是他所憧憬的婚姻,却不得不妥协。
却没想到,兜兜转转,他竟然能够与真心相爱之人结成夫妻,命运实在曲折离奇,正应了那句话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2。
假如他明天就向扶桑求婚,会不会太快了?
脑海中倏地闪过扶桑才说过的那番话:“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几乎每年都要大病一场,我师父说可能是阴阳同体导致的,还说我的寿命可能会比正常人短得多……”
生命无常,谁都不知道明天会生什么。
他这辈子不会再有别人,早一天和扶桑成婚,就能多做一天夫妻,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扶桑会答应他吗?
会的,扶桑那么爱他,一定愿意嫁给他。
澹台折玉低头凝视着怀中熟睡的人,悄声问:“扶桑,你愿意嫁给澹台折玉,做他的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