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月道:“等会儿日头出来,云蒸霞蔚,景色更美。”
可没等日头出来,扶桑就歪在君如月肩头睡着了。
当暾出东方、照破烟岚,君如月想叫醒扶桑,到底没忍心,反正往后他就住在山里,什么美景看不着,唯有一点可惜,陪他看景的人不是自己。
扶桑实在太困倦,这一觉睡得很沉,等他悠悠醒转时,霎时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眯缝着眼看清了君如月的侧脸,他陡然一惊,猛地直起身来,险些从君如月身上跌下去。
“醒的正是时候,”君如月偏头看他,眉眼含笑,“行宫已在望了。”
扶桑惭愧至极,忙道:“快放我下来。”
君如月放他下地,转身面对他,面不红气不喘,话音里带着几分得意:“我没骗你罢?”
扶桑怔了怔才意识到他指的什么,不禁哑然失笑,旋即冲他竖起大拇指,嗓音微哑:“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君如月粲然一笑,俊美无俦,扶桑一时迷了眼,呆呆地看他须臾,倏地转眼向前瞻望,只见草木萋萋,杳无人迹,便问:“殿下他们呢?”
君如月道:“应该已经在行宫里了。”
因为扶桑睡着了,所以君如月刻意放慢了脚程,那些搬运行李的士兵全都过了他们,他俩早就被甩在了最后。
扶桑将目光放得远些,果然在层林叠翠间望见了行宫的一角,飞檐斗拱,碧瓦飞甍,雕梁画栋,他莫名感到熟悉,就像……就像把皇宫里的一座宫殿搬进了深山里。
扶桑不免好奇,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才能在这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里建造这样一座贝阙珠宫?那位林姓梓人,真乃天纵奇才,教人叹服。
日思夜盼的终点已然近在眼前,扶桑的心情难以言喻,他打起精神,笑着道:“我们也快些过去罢。”
二人并肩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行宫门口,两扇髹漆大门夹在两丈高的围墙之间,看起来并没有岁月的痕迹,显然是最近才修缮过的。
门上嵌着一块石匾,其上刻着三个鎏金大字无名殿。
四名披坚执锐的守卫向君如月行礼,而后推开大门,放他们进去。
进门便是一片宽阔的庭院,院子中央矗立着一株巨大的松树,约莫有两人合抱那么粗,高峻挺拔,枝繁叶茂。
左右两侧坐落着数间房屋,正中是个穿堂,扶桑和君如月从穿堂过去,竟是别有洞天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水池,池水来自左侧的瀑布,瀑布挂在一面五六丈高的悬崖上,涓流不息,水声潺潺,并不会觉得吵闹。
一座曲折向上的廊桥悬在水池上方,拾级而上,走到廊桥的尽头,便看见了沐浴在阳光之中的澹台折玉,扶桑笑着唤了声“殿下”,快步朝他走去。
第124章小太监124
一座长约十来丈的廊桥将前殿和后殿连结起来,前殿依山傍水,后殿则坐落在与瀑布等高的悬崖上,悬崖边缘修葺着半人高的玉砌雕栏,凭栏而立,俯瞰崖下那片圆形水池,空明澄碧,犹如一方水镜,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前殿院里那株高耸的松树。
后殿的庭院比前殿还要宽敞得多,严丝合缝地铺着青石板,平整如砥,完全可以用作演武场了扶桑几乎可以想象出百年前澹台云深在这里舞刀弄剑的情景。
房屋却只有两间,看形制是两个大通间,中间也有个穿堂,穿堂后面连着条小径,小径两侧种满翠竹,蓊蓊郁郁,生得比屋顶还高。小径尽头有座八角亭,匾额上亦刻着三个鎏金大字无尽亭。
无尽亭的后面即是陡峭的石壁,上面爬满了各种野生的草木与花朵,虽杂乱无章,却有种自然之美。
扶桑在无尽亭徘徊片刻,踅着小径回到穿堂,左右两边各开着一道小门,门上垂着两幅绣帘,左边那幅绣的是丹枫呦鹿,右边那幅绣的是雪梅双鹤。
他循着说话声进了右边那道门,看见一男一女,身着布衣,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正忙着归置行李。二人倏地看见他,虽不知他是谁,单看衣着形貌,也猜得到是个小贵人,急忙躬身行礼:“见过公子。”
扶桑快步上前,扶他们起来,轻声笑语道:“我可不是什么公子,我只是殿下身边的奴婢,我叫扶桑,请问二位如何称呼?”
男子道:“我叫何有光,她是我媳妇安红豆。”
原来是对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