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大受震撼,一边又有许多疑问,最大的疑问就是澹台云深为什么会爱上阿勒循?
他一直以为只有好人才能得到喜爱。
善良,温柔,真诚,率直,忠贞,勤奋,光明磊落,安分守己,怜贫惜弱,行善积德,知恩图报……喜爱一个人,难道不正是被他身上这些好处所吸引吗?
可阿勒循显然是个坏人,几乎可以用“罪大恶极”来形容的那种坏人,除了美丽绝伦的外表,这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值得被爱的地方。
然而澹台云深却爱惨了他,甚至为了他不惜放弃至高无上的权力,遁出红尘,隐居山林,与无边孤寂为伴。
澹台云深为什么会如此痴狂地爱着一个坏人?
难道……他也是个“逐臭之夫”吗?
听完君如月的讲述,澹台折玉也有些恍然。
关于这位名叫“澹台云深”的先祖,史书上并没有太多记载,关于他的事迹似乎被史官刻意隐去了,他只知道澹台云深是太祖皇帝的第五子、太宗皇帝的同胞兄长,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却不恋权位,激流勇退,得以善终。
他也曾隐约听说过澹台云深和某个东笛王子相恋的传闻,却从未当真。后人们总喜欢给那些逝去的先辈编排一些莫须有的故事,反正死人是没法自证清白的。
没想到竟真有其事,而且还是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换作从前的澹台折玉,大约会对这个故事嗤之以鼻,而现在的他却觉得心有戚戚,难以言表。
见扶桑和澹台折玉如出一辙的神思恍惚、默默无言,君如月轻笑一声,道:“怎么都不说话?”
扶桑回过神来,他可是有满腹疑问呢,一个一个问:“澹台云深派暗卫潜入东笛调查阿勒循的身世,到底查到了什么,才使得澹台云深改变了对阿勒循的态度?”
“这个就只有澹台云深和那名暗卫知道了。”顿了顿,君如月又道,“从那本笔记里看过这个故事以后,我也对阿勒循生出了好奇心,甚至还派人去东笛查过,但没什么特别的收获。”
扶桑又问:“那阿勒循临死前对澹台云深说了什么?”
君如月道:“这个也只有澹台云深自己知道。”
好奇的全没有答案,扶桑不免气馁。
如果澹台云深还活着就好了,等到了鹿台山,就可以亲口问问他……他若还活着,得是百岁老人了,这般长寿的人虽然凤毛麟角,但也不是没有,医圣他老人家可是活了一百四十多岁呢。
“澹台云深……应该故去了罢?”扶桑试探着问了句。
“澹台云深在鹿台山上住了十几年,突然有一天就消失无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君如月道,“我忖度着,他要么是被山中猛兽拆吞入腹了,要么就是不慎跌落悬崖或者裂隙,葬身在了无人知晓之处。”
这样的结局,怎么能不教人唏嘘。
扶桑惆怅地叹了口气,然后觑了澹台折玉一眼,提出最后一个问题:“我知道西笛有个王子叫阿勒祯,东笛和西笛是亲戚吗?”
君如月也看了看澹台折玉,道:“它们是由一个大国分裂而成的两个小国,大国原本就叫西笛,分裂之后,位于西南的小国沿用了西笛二字,位于西北的小国就取了个与之对应的东笛。东笛王族和西笛王族同宗同源,确实是亲戚,不过是有深仇大恨的那种亲戚。”
扶桑点点头:“原来如此。”
朝雾在这时过来,说药熬好了。
君如月将杯中酒饮尽,起身告辞。
澹台折玉道:“这酒不错,后日启程时多带些。”
君如月笑着应了,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扶桑脸上扫过,转身离去。
“这是什么酒?”扶桑看着澹台折玉手中的酒杯,“应该很辣罢?”
“桑落酒。”澹台折玉将酒杯递到扶桑唇边,“要不要尝尝?”
自从第一次喝酒一杯倒之后,扶桑就再也不敢碰这东西了,生怕喝醉后对澹台折玉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
他摇了摇头,道:“你喝罢,我去备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