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离也笑了笑,道:“先起来把药喝了再说。”
先把扶桑扶起来,然后把两个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靠在上面。
修离端起药碗,已经晾了有一会儿,现在喝正好。他打算用勺子喂扶桑的,没想到扶桑直接把碗接过去,一口气灌了下去。
将空碗递给修离,扶桑偏头张望了两眼,道:“我记得这是都云谏的房间,他人呢?”
“将军说怕你嫌药太苦,去街上给你买饴糖了。”修离道,“药再晾下去该凉了,我只好先叫你喝药。”
“我在太医院闻惯了药味,才不怕苦呢。”见屋里还很明亮,扶桑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刚过,”修离道,“时间还早。”
扶桑松了口气,幸好没睡太久。
之前在荒郊野外露宿了三天,还被喷了一身血都没病,今儿个怎么就病了呢?
他现在既没力气,又怕将病气传给澹台折玉,显见是没法按摩了,但药浴不能停。
扶桑缓缓道:“修离,等殿下用过晚饭,你去他房里取一副药,拿去厨房煎上,用文火煎熬一个时辰,将熬出来的药汤倒进殿下沐浴的水中。”
“知道了。”修离起身,“我去给你倒杯茶,冲一冲嘴里的苦味。”
等修离端着茶杯回来,扶桑接过来喝了两口,看着他问:“李暮临是不是死了?”
修离淡淡地“嗯”了一声,道:“当时流箭从四面八方射向马车,我和李暮临就在马车后面,根本避无可避。李暮临被射成了刺猬,我用他的尸体当挡箭牌,才侥幸活了下来。”
扶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修离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你呢?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扶桑刚要开口,房门猛地被推开,都云谏大步进来,见扶桑醒了,露出个如释重负的表情,问:“喝药了吗?”
修离起身站到一旁,恭顺道:“将军迟迟不归,奴婢看药快凉了,只好将扶桑唤醒,先让他把药喝了。”
都云谏自然用不着向一个奴婢解释他为何“迟迟不归”,他让修离先出去,而后坐到床边,看着扶桑问:“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
扶桑道:“我才刚把药喝下去,没那么快见效。”
都云谏展开手中的油纸包,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种莲子糖,我小时候很喜欢吃,你尝尝。”
这个“改过自新”的都云谏让扶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令他感到无所适从,犹豫了下,他拈起一颗莲子糖送进嘴里。
入口很甜,嚼碎之后有一点点莲子特有的清苦,显得没那么甜腻。
“好吃吗?”都云谏饱含期待地看着他。
扶桑避开他的视线,轻轻点头:“好吃。”
都云谏勾了勾唇,拈起一颗莲子糖送到扶桑嘴边:“再来一颗。”
扶桑想说“我自己来”,可刚开口说了个“我”字,都云谏就把糖塞进了他嘴里,他呆呆地含着那颗糖,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他逼不得已迎上都云谏炯炯有神的目光,道:“我、我还是去别的房间罢,不打扰你了。”
都云谏道:“殿下让我把你带到我房里,言外之意就是让我照看你,所以你哪也别想去。”
扶桑:“……”
他当时迷迷瞪瞪的,像在做梦一样,根本不记得澹台折玉说过什么,只记得自己缩在墙角,反复说着“我不看大夫”。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不听澹台折玉的话,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澹台折玉会不会生气呀?
扶桑蓦然忐忑起来。
“你为什么坚持不肯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