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将炭盆移到澹台折玉脚边,立在他身侧,接过手巾,默默地帮他擦拭浓密的乌。
扶桑很想问问他打算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联系都云谏,可又问不出口,因为一旦联系上都云谏,就意味着这段只有他和他的幸福时光走到了尽头,他舍不得,想想都难受。
小二进进出出,倒掉浴桶里的凉水,再重新注满热水,忙活了许久。
扶桑先把待会儿要穿的里衣搭在屏风上,而后吹了灯,绕到屏风后面,在黑暗中除尽衣物,跨进桶中,慢慢坐进热水里。
他洗得勤,所以洗得快,不到一刻钟就从桶里出来,擦干身体、穿上里衣,摸黑走到床边,钻进已经暖热的被窝,顺势躺进澹台折玉怀里习惯成自然,腼腆如他,也已经不会再为此感到羞赧。
他们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动物一样贴紧对方,共享体温和气息,彼此侵染,身上的味道越来越相似。
“扶桑。”
话音入耳的同时,扶桑感觉到澹台折玉的胸口在轻微的震颤,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低低地应:“嗯?”
“下次洗澡的时候,不要吹灯了。”澹台折玉语声轻柔舒缓,“无论你的身体是完整还是残缺,我都不在意,你可以无所顾忌地在我眼前展露你的身体。”
扶桑沉默半晌,到底还是把坦白的冲动压了下去,软声央求:“你让我给你些时间,你也给我些时间,好不好?”
澹台折玉像爱抚狸奴似的抚摸着扶桑的后颈,柔声道:“好。”
第o79章小太监79
因惦记着要去驿站取东西,扶桑早早就起了,推开窗一看,又下雪了,屋顶和街道已被积雪覆盖,这场雪应该从半夜就开始下了。
一番收拾,用过早饭,扶桑该走了,可又不放心把澹台折玉一个人丢在客栈里,纵使再不想提起都云谏也不得不提了:“要不……还是等与都将军会和之后我再去罢,我们怎么才能和都将军取得联系?”
“只管去你的,”澹台折玉不以为意,“倘若真有危险,你不在我反而更有胜算。”
扶桑:“……”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这话多少有点扎心。但扶桑心里清楚,澹台折玉绝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只是想让他宽心而已。
“那我走啦,”扶桑背上书袋,“我会尽快回来。”
“好。”澹台折玉点点头,“匕带了没有?”
手伸进书袋里摸了摸,扶桑道:“在这里面。”
他知道澹台折玉那把匕总是贴身带着的,就没问几乎每个在澹台折玉怀中醒来的清晨,他都能感觉到那把坚硬的凶器硌着他的大或者肚子。
随更把铺在马车里的被褥和装衣服的箱子一起抱了上来,他郑重其事地向澹台折玉辞别,澹台折玉将先前允诺的酬金给他,为这段萍水相逢画上了句点。
扶桑跟着随更出了客栈,上了马车,沿着白雪皑皑的长街辘辘前行,不消一盏茶功夫,就抵达了驿站,取到了赵行检寄来的东西盛在铜瓿中的松节油,和一封信。
回到马车上,扶桑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抽出信笺,只有薄薄一张纸,上面所写也只是一道药浴的配方,可起到疏通经络、通行气血、通利关节、濡养全身等多重功效,对澹台折玉大有裨益。
寥寥几行,没有只言片语是对他说的,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提及,扶桑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可转念又想,师父应当也是怕这封信被旁人看见,故而才什么都不提的。
扶桑将信上罗列的十几味药材背下来,才将信笺折好,塞回信封,收进书袋里。
师父给的药方,必定是良方妙药,他待会儿就去药铺抓药,今晚就让澹台折玉开始药浴。按摩加药浴,双管齐下,澹台折玉的腿必定会有起色,说不定在抵达嵴州之前,他就能重新站起来。
光是这样想着,扶桑就开心地笑出声来。
车行所在的地方有些偏,走了许久才到。
马车停在车行门口,扶桑抱着铜瓿下车,随更牵着马道:“里头脏乱得很,你就别进去了,去那边屋檐下等我罢,我很快就出来。”
扶桑依言去屋檐下躲雪,片刻都舍不得将沉重的铜瓿放到地上,他紧紧抱着它,犹如抱着沉甸甸的希望。
他笑看着漫天飞雪,阴翳的天色也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听到脚踩积雪的吱吱声,扶桑道:“小五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