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扶桑还是去到饭厅,硬逼着自己吃饭喝汤,即使味同嚼蜡也没关系。
只有吃饱了饭,身体才能快些好,只有身体好了,才能在太子需要他时不被别人取代。
填饱肚子,扶桑回到西厢房,继续昏睡。
天越来越冷,白昼越来越短。
倏忽之间,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半梦半醒间,扶桑感觉到有人在抚摸他的脸。
他努力睁开眼,看到一张朦胧的脸,他动了动唇,轻不可闻地吐出一个字:“娘……”
袁雪致“嗳”了一声,柔声道:“娘在呢,扶桑不怕。”
扶桑不害怕,不委屈,也没哪里觉得疼。
可眼泪却自作主张地从眼角爬出来,钻进鬓里。
袁雪致原本好好的,扶桑那滴泪却似落入了她心里,酸涩的情绪如涟漪般蔓延开来,催得她鼻酸眼涨,眼底泛起泪光。
袁雪致用指腹抹去扶桑眼角的泪痕,温柔询问:“跟娘说说,哪里难受?”
扶桑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流泪了,他微弱地摇了摇头,哑声道:“不难受。”
他说的是实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要恢复健康的意念太强烈了,他明显感到自己不像上午那么衰弱了。
扶桑试着坐起来,袁雪致连忙扶他。
母子俩面对面坐着,扶桑强笑道:“你看,我没事。”
袁雪致伸手帮他将一缕乱抚平,也露出笑意:“没事便好。”
扶桑忽而有些赧然,眼帘垂下又抬起,看着袁雪致道:“娘,我可以抱抱你吗?”
袁雪致没应声,她微笑着展开双臂,扶桑往前挪了挪,像儿时那样依偎进娘亲柔软的怀抱里。
扶桑闭着眼睛,身心放松,软软糯糯地道:“昨日上午,我随师父去毓华宫给大公主看诊,即将离开时,皇上赶来看望大公主,大公主就像我现在这样,依偎在皇上怀里,寻求安慰。我当时就想,我好像都快忘了被爹娘抱着是什么感觉了。”
袁雪致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现在想起来了吗?”
“嗯。”扶桑眉眼轻弯,“很温暖,很安心,就算天塌下来了也不怕。”
心头的涟漪重重叠叠,袁雪致叹息般道:“扶桑,娘真舍不得让你长大。”
扶桑懵懂地问:“为什么?”
袁雪致缓缓道:“因为雏鸟长大了就会离巢,孩子长大了也会离开父母……”
“我不会的,”扶桑很轻却很笃定地打断她,更用力地抱住她,“我不会离开你和爹的,还有棠时哥哥,我们一家四口永远不分离。”
只有小孩子才能说出如此美好又天真的话,袁雪致不忍心打碎这份天真,顺着他道:“好,我们永远不分离。”
他们不再说话,静静享受这久违的温存。
没过多久,忽然响起敲门声:“姑姑,赵院判来了。”
袁雪致和扶桑分开,她站起来,迅整理好仪容,前去开门,怀着歉意道:“赵院判,实在对不住,这么晚还劳烦你跑一趟。”
赵行检澹然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