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郑重其事道:“师父,您放心,答应过您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赵行检愣了一瞬,才意识到他指的是那个只有他们师徒二人知道的秘密约定。
眸色霎时转黯,他没抬头,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快走罢。”
第o1o章1o
小太监1o
晋江虚度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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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棠时亥时三刻才回来。
扶桑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时辰了,听见动静,一骨碌爬起来,下床披衣,开门出去,绕廊来到对面。
柳棠时正坐在桌旁呷着冷茶,见扶桑探头探脑,他毫不意外,道:“进来罢。”
扶桑走进去,兀自落座,不等他开口,柳棠时抢先道:“想打听太子的事?”
扶桑觑他一眼,心虚地垂下眼帘,伸手从茶盘里拿起青花茶壶并一只白瓷杯,给自己斟茶,刚端起杯子就被柳棠时夺了过去。
“这茶是冷的,你喝了要闹肚子。”柳棠时道,“待会儿让银水沏壶热的来。”
话音未落,银水端着铜盆进来,顺口接道:“沏壶菊花茶罢?喝了能助眠。”
柳棠时应了声“好”,银水把铜盆放在他面前地上,探手要帮他脱鞋,柳棠时却道:“我自己来。”
银水便直起身,拿起桌上的青花茶壶,道:“那我去沏茶。”
柳棠时弯腰除去鞋袜,将双足泡进温度适宜的热水里,这才偏头看向静静坐在对面的扶桑,缓声道:“你走后没多久,大公主便闻讯赶来了。大公主与太子都是先皇后所出,是真正的骨肉至亲,感情深厚,她的安慰比任何人都有用。大公主陪着太子待了大半个时辰,随后二人又结伴去了翊祥宫,我下值时太子还没回来。”
翊祥宫,是蕙贵妃的寝宫。
蕙贵妃是武安侯和先皇后的幺妹,是大公主和太子的姨母,是韩君沛的姑母,他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个时候自当彼此慰藉,相依相伴。
扶桑静了半刻,小声问道:“那你知道武安侯世子是死于哪种疾病吗?”
明日一早,或者今夜,韩君沛之死的原委就会传遍整个皇宫乃至京城,没什么不能说的。
柳棠时稍作犹豫,如实道:“听都将军说,应当是死于疮疡1所致的高烧不退。”
他口中的“都将军”,便是东宫亲卫车骑将军都云谏,那个向太子禀报韩君沛死讯的男人就是他。
扶桑心中黯然。
他曾在某本医书上看到过,战场上那些伤兵,至少有三成是死于疮疡,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十之八九也要付出截肢的代价。
“旌阳城离京城还有多远?”扶桑又问。
“一千五百里。”柳棠时道,“若是快马加鞭,也就三日路程。可武安侯世子有伤在身,必得乘坐马车,度就没那么快了,少说也得十日左右才能抵达京城。”
扶桑惋惜道:“如果他能坚持到京城,得到更好的医治,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都云谏也说了类似的话。
柳棠时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话音被茶水洗涤得透着些许凉薄:“或许这就是他的命,无论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逃不开命运的摆布。”
扶桑不置可否,默默无言。
银水端着泡好的菊花茶进来,察觉气氛有些凝重,瞧瞧这个看看那个,也不敢多问,给两个人各倒了杯热茶,顾自退了出去。
热气氤氲,清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