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酒店的半个小时车程里,于波的嘴几乎就没合上,介绍着他知道的一些风土人情,杨灵越倒也听的有趣。
酒店隔壁的咖啡店,或者称之为早餐店里,于波一边给面包涂着黄油,一边说道
“我有买票看你的《曲面》,那种绝望的感觉至今心有余悸,热度挺高的,我还买了几份关于报道《曲面》的报纸,回头拿给你。”
“是嘛。”
杨灵越应了一声,心道德国的香肠还是不错的。
“你属于中国的第七代导演吗?”于波接着问道。
杨灵越无奈的叹息一声。
“我说老兄,食不言寝不语,消停会儿。导演分代这种事从六代就截止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不会有了,我也不希望再有。”
“呃,好吧。”
于波噎了一下,他还想问为什么呢,他知道自个儿话多的毛病,这不控制不住嘛。
“为什么呢?”
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传来。
杨灵越循着声音来源看去,正是托着餐盘的女导演李玉,头扎了个马尾,很是干练的样子。
就在杨灵越愣神的功夫,李玉接着说道“介意拼桌吗?”
杨灵越环顾四周,空座挺多啊,于是说道“李导请坐,很荣幸。”
“杨灵越是吧,我也有看你的片子,之前没见你,今天刚来柏林?”
李玉俨然一副很是欣赏年轻人的目光和笑意。
“对,刚到,来了见识见识。”杨灵越点头应道。
“刚才我听到你俩聊电影分代的事儿,你说不会有,也不希望再有是什么意思呢?”李玉好奇的问道,她确实好奇。
刚点好餐就听到了普通话,还是本届柏林电影节一部评价颇高的短片导演,听王权安说是个北电的大一学生。
又听到说电影分代的事情,她被媒体或者圈内称之为第六代,但她自己本身不认同。
“我也想知道。”于波附和道。
杨灵越抿了一口果汁,只得说道“李导应该知道,中国导演为什么分代吧?”
“知道,每一代经历的时代不一样,这些人往往都有着共同记忆,造就了共同的电影审美及风格。”李玉说道。
“这不就是了,每一代的划分背后都有一段沉重的历史背景。拿第五代来说,他们经历了文化十年;第六代,改革开放,之前的就是战争及各大事件。
那么未来中国还会有第七代吗?真出现第七代,意味着什么?”
杨灵越捋了一下李玉的话,每一次的变革,共同的记忆造就了某些一致性,集体性的延续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这也造就了电影审美的一致性。
“那如何定义未来的电影导演呢?你的观点是什么?”李玉接着问道。
“为什么要定义?不被定义才是未来的电影时代,也就是个人化的电影时代。”杨灵越笃定的说道。
这个话题深究起来是很沉重的,每个人都会对当下不满的时候,这个时候便会向往过去,也有人畅想未来,这个看个人选择。
停顿了一下后,杨灵越继续说道
“希望不再有太大公共性的、影响到个人的变革了。”
李玉想说不要太乐观,个人化的、自由的电影时代只存在于美好的想象中,当一个政权变的不自信的时候,会掐紧想要表达的脖子的,或者干脆割掉老是说真话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