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宁在门口处,没一会儿便见这府邸里头的侍卫出门来接人。
宋婉宁跟着侍卫进了府里头,瞧着顾捷这府邸的陈设。宋婉宁身为威武大将军之女,威武将军府在京城也算气派。她在京城各处,见过不少宅邸,倒是鲜少见着像是顾捷的府邸这样的装潢陈设。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上头绘制着金龙和凤凰,若是叫外人一个不注意,还以为自己到了皇宫之中。这样的陈设,若是被皇帝知道了只怕是以为这位顾捷想要谋反。
宋婉宁想到这儿,心里又想到皇帝如今已经成了这些人的傀儡,这顾捷又如何能害怕?
宋婉宁冷笑一声,随着侍卫一路到了正厅,只是她没想到,在这宅邸之中,还能见着自己已经多日不见的琴师汤衡。
宋婉宁见着汤衡先是一愣,可马上反应过来朝着汤衡寒暄,“没想到竟然在这儿见着了汤琴师。”
汤衡也微微一笑,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宋婉宁将目光转过来看着顾捷,朝着顾捷出声道,“丞相夫人宋氏见过顾都督。”
顾捷瞧着宋婉宁,目光中颇为不屑,朝着宋婉宁出声道,“不知道丞相府可是没人了,竟然叫丞相夫人一个身怀六甲之人来外头抛头露面,传出去岂非是让人笑话?”
宋婉宁听了顾捷这话,面色不变,朝着顾捷一字一句道,“在丞相府,女子亦可以如同男子一般出门做事的。当今圣上奉行男女平等,甚至在后宫之中设立了女官,在京城之中设立了碧水堂让男女一同受教。依照着圣上做事,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顾捷听见宋婉宁说了这话,眼神微眯,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丞相夫人这话,是说顾某只知道守着旧俗,不知道改变自身?”
“顾都督如今得到了圣上赏识,位及人臣,只怕是前途不可限量。宋氏不敢质疑圣上的眼光,只是人无完人,是人都会有目光短浅之处,这不奇怪。可要紧的是人横过然后能改。我说的对么?顾都督。”宋婉宁面上带着一丝笑意,目光直直的落在了顾捷的脸上。
坐在一旁的汤衡见着宋婉宁说话这样大胆,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他抬起袖子擦了擦,心里想着宋婉宁说话也实在太过大胆。
“说得对,说的对。”顾捷冷笑两声,朝着宋婉宁出声,“不知道丞相夫人今日为何而来?我顾府的椅子实在是太硬了,就不请夫人坐下了。”
这样一个狂妄之徒,宋婉宁见着心里便明白了,他现下靠着宫里头的虞美人到了现在的位置上,只怕是野心勃勃,丝毫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头。
宋婉宁站在厅上,朝着顾捷一字一句出声,“我今日来也就不瞒着顾都督了,我正是为了裴家裴玄知的事儿来的。听说顾都督已经定了裴玄知的罪,却不知道是什么罪过?”
顾捷听了宋婉宁这话,打量着宋婉宁,缓缓出声道,“这位夫人,你在说的事可是有关朝政,我完全可以不回答你。我劝你还是快些回家养胎吧,省的站在这儿动了胎气。”
宋婉宁见如此,却是直截了当道,“顾都督虽然圣眷优渥,可现在上任没有多久便引得底下的官民们怨声载道。都督可有想过,日后若是都督坐的位置更高了些,都督又该如何是好?正所谓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天子尚且畏惧百姓的悠悠之口,更何况是都督?裴家在京城颇有声望,若是这时候裴郎君就此没有了性命,还不知道之后京城的百姓会如何传言?日后若是都督坐大,又以何服众?我劝都督不妨细细查访一番,别伤了京城百官的心。”
宋婉宁这话,话里话外都在说顾捷的谋反之心,可却又不明着说,话里话外都有模棱两可之态。顾捷听了,面上怒气更甚,当即出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我相信夫人不会不懂。”
“都督不妨想想,古往今来,多少这样行事的君王朝代长久?若是如此,倒是不妨效仿一位明君做事,凡事留有余地,这才能做的长久。”宋婉宁面色不改,瞧着顾捷缓缓道,“顾都督不妨给我三日的时间,若是三日内我找不出证据,都督再杀不迟。若是我能找出裴玄知无罪的证据,还请顾都督高抬贵手,放过裴玄知一马。”
“若是你没找到证据呢?”顾捷面上轻轻一笑。
“日后凭都督处置。”
“我对你没兴趣,倒是对你的夫君丞相大人还有几分兴趣,你若是能做得了他的主,我便应下这件事。”顾捷冷着脸,缓缓出声道,“你若是做不了他的主,便请回吧。”
宋婉宁见着顾捷如此,面色一凝,她自己犯险可以,她不能拉着殷易臣一同犯险,“我……”
宋婉宁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身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她做得了我的主。”
宋婉宁惊诧的转过头,正好见着殷易臣从外头进来,他穿着一身绣着青竹的长袍,青竹在袖口和领口处蔓延开来,瞧着温润如玉。
宋婉宁见着殷易臣来了,终于心安了些,只见着殷易臣大步走过来,揽住了宋婉宁的肩膀,朝着顾捷出声道,“让一个身怀六甲的人站着说话,这就是顾都督的待客之道吗?”
顾捷见状,面上没有丝毫的心虚之色,反而朝着殷易臣出声笑道,“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殷丞相既然亲自来了,那我便卖给丞相一个面子,就应下跟丞相夫人的这个赌约。若是三日内能找到证据,我便放了裴玄知。若是没找到,裴玄知要死,日后丞相也要在我顾捷的手下做事。”
“一言为定。”殷易臣说着,揽着宋婉宁的门出了顾捷的宅邸。
宋婉宁瞧着殷易臣冷峻的脸,颇为心虚的出声,“今日事态紧急,我等不了了便自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