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大惊,旋即领悟,这小子修炼逆经竟能安然无恙,自己的手法自然无法长久封他的穴道。心中愤慨他不明心意,只当作自己在泄愤报复。
不过片刻之间,形势逆转。
易逐云笑道:“要我放了你,倒也并非难事,你刚才提及的那条件确实不错。你若能立下永生永世只听我一人的誓言,我便即刻为你解穴。”
李莫愁冷哼一声,未立刻应承。
她骨子里的傲气和强烈的胜负心,让她无论如何不愿同意,即便对方在她心中特殊。且江湖中人视誓言如山,决不可轻易违背,这一点易逐云显然并不看重。
因此,李莫愁此前声称这只是师门惩戒弟子之举,而非报仇,实为巧避誓言之约束,意图留有转圜余地。
易逐云见她迟疑不定,便嬉皮笑脸地催逼道:“若再不做决断,待师姐前来,你又要饿肚子了!”
李莫愁瞋目直视,心中暗自狠,一旦功力复原,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易逐云见状,又道:“可得抓紧时间思考了,反正我也不会叫你去做那等亏心之事,我的为人,你最是清楚不过,这世上所有的道德君子合在一起,论起真实德行,恐怕尚不及我一根脚趾头。”
李莫愁冷笑道:“若要比厚颜无耻,他们确实逊色于你。至于说到道德二字,哼,你这欺师悖祖之徒,哪里还谈得上半分道德?”
易逐云笑道:“你所说的是世俗伪道德,真正的道德在于以人为本,把人当人。”
他缓缓吟诵起来:“最最重要的,是人,人,人!把人们从年深日久的沼泽中拯救出来,掰开他们的眼睛,唤醒他们麻木的筋骨……鞭策他们,锤炼他们,教化他们,使之砥砺成钢……长途跋涉穿越风雪皑皑,踏遍泥泞坎坷……摧毁陈腐,构筑新生……回顾之下,他不禁毛骨悚然,喟然长叹:嘿,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大山尚未移除!”
(——大意,出自‘彼得大帝’)
他摇头笑了笑,望向双峰。
“我面前,就是这样一…两座大山!”
二人一番拌嘴,无视周遭中毒诸人。
李莫愁忽然察觉他们的目光,厉喝道:“你们找死不成?不想要眼睛了不是?”
孙不二怒目而视,冷哼转头。
众人随之避开视线。
易逐云笑道:“诸位莫怕,我已经点中她的穴道了!”
李莫愁低语啐道:
“哼,救世主也这么好色?”
易逐云没听清她说什么。
此时,吕静莲敲门而入,告知全真弟子未寻得老顽童。易逐云心疑老顽童行踪,但深知其武艺高强,料无大碍。
他又贴近李莫愁耳边,低声威胁:“再不答应永远听我的话,你又得饿肚子了。到那时,师姐瞧见你再度被我制住,哪里还会对你有所敬畏?若再闹出些尴尬场面,譬如失控之举……”
说到此处,他不动声色地离开李莫愁,径自查看瑾寒是否还在酣睡。
忽闻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估摸着是洪凌波归来了,李莫愁脑中急思索,觉得他不至于提出什么太过分的要求,但心中仍不愿意轻易屈服,于是紧闭眼帘,牙关一咬,打算暂时不妥协,除非……
就在房门推开的一刹那,易逐云快施展手法,解开了李莫愁被封穴道。李莫愁尚未明白缘由,心底不禁微微一叹。
易逐云对她并无丝毫畏惧,毕竟此刻她的功力未复,纵然放任自由,也能随时制伏她。
饭毕,十二人按方位环绕而坐,彼此双手相扣,形成一个循环不绝的传功阵势。
易逐云催动体内真气,顷刻间,一股砭骨阴寒之力汹涌而来,然他体质过人,筋骨经络强韧非凡,加之所用改良版内功心法,故能勉力抵挡这股阴毒之侵。
其间,易逐云只觉自身在与寒毒对抗的过程中,找到了砥砺前行的契机,真气愈充沛壮大。
直至次日午后,诸位中毒者的阴寒毒素终被悉数驱散,而易逐云自身的内力修为却因此陡增,几近翻了一倍。
……
事毕,群雄渐次散去。
易逐云又为李莫愁疗伤十余日,终使她功力恢复三四成。遂雇来两辆马车,自乘其一,李莫愁携洪凌波与孩子共乘其二,缓缓南下。
马车内,易逐云沉沉酣眠,待醒来之时,忽然想起程英仍在某集镇相候,而老顽童却已踪影全无……
听得嘈杂之声,马车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向外探看,沿途南行者络绎不绝,携家带眷、辎重满载者比比皆是。
向前看去,乃一名近三十岁的公子哥,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十数骑,带领近百人拦在前面,人人手持刀枪棍棒。
“打劫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