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像被大卡车碾过一般隐隐作痛,脊骨正中火辣辣地疼,直击脑海深处。
正是这阵疼痛,将徐非从昏睡中拉扯出来。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最先闯入视线的是青绿的草地,馥郁清新的青草香气钻入鼻尖,令她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她记得,自己昏迷前最后见到的,是被镌刻在木桌上的数字“25”。
再之后发生的……
徐非努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反倒是有些不属于她的、陌生记忆片段窜入脑海,悄然将她拉入另一个空间——
碧空如洗,一望无际。
宏伟的城墙像一座无坚不摧的堡垒,将城池与外界的危险层层隔绝。
城墙根底下,衣衫褴褛的两个小女孩依偎在一起。其中一个明显大一些,约莫十岁左右,另一个面黄肌瘦,看上去只有五岁大。
两人发丝虬结,衣着凌乱,仅剩的衣料破碎成条,只能勉强蔽体。
年长女孩脸上布满了尘灰,隐约能够看出灰尘下清秀的五官。年纪小的那个长得更加精致,如果不是被黑渍挡着,应当同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年画娃娃一般无二。
两个女娃娃依偎在一起,相似的眉头紧锁着,嘴角却是带着笑的,仿佛深陷在一场美梦当中,无法自拔。
即便这样,年长的女孩子还是将小些的紧紧护在怀里,视若珍宝。
许是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更小的那个女娃
攥紧了另一人仅剩的衣袖布料,正是这轻轻一拽,同时惊醒了两人。
“黎黎,我梦到了爹娘,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见到他们啊?我有点想他们了。”
年幼女童揉揉眼,脏兮兮的小脸变得更加斑驳,像丛林中打过滚的小野猫。
被她叫做“黎黎”的女孩听闻问话,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人偷听之后,才压低嗓子对她道。
“阿萤放心,我们马上就能找到爹娘了。就快了……就快了……你放心,姐姐一定会带你找到爹娘的……”
“唔,那好吧。”女娃瘪瘪嘴,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自顾自地补了一句,“我知道,娘说过,只要我乖乖听姐姐的话,很快就能见到她了!我一定会乖乖的!”
她按了按空瘪的小肚子,小鼻子翕动着,悄悄嗅着空气中,远处某处酒家传来的食物香气,咽下口中不自觉分泌的口水。
徐非就站在两个女孩身边,离得极近,近得能闻到两人身上传出的馊臭味,能听见小女孩吞咽口水时的“咕咚”声,甚至,能感觉到她空空如也的五脏庙……
但那两个女孩就像没看见她一样,任凭她如何伸手示意,都毫无反应。那场面就像,徐非在观赏一场全息投影,但影片中的人却见不到她。
场景瞬息转换。
宏伟壮阔的城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葱郁树影,树木直地而起冲上云霄,宛若
巨人伸向天空的手臂。
而站立其中的两个少女,则显得十分娇小。
徐非轻易辨认出,眼前这两人就是上一幕中相互依偎的两个女孩儿。
时间似流水,瞬息功夫,两个女孩却都已长大。年长的业已十八,年少的也已至豆蔻。她们仿佛在交谈什么,徐非离得远,只能看见她们不断开合的唇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