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楼之上。
风初夏安静的站着,远处似乎出现了漫天遍野的蝗虫。
“不二,幽州百姓,都撤了吗?”
数百万百姓,幽州旧王城,根本装不下。
如果依然还是让他们,毫无保障的住在城外的窝棚地窖里,那和让他们去死,没有任何分别。
他们的离开,也清空了幽州旧王城内,胡人留下来的最后一点食物。
风初夏只能给他们指定一个方向,北方军团过来的方向,让他们往那里撤。
运气好的话,数百万人,也许能活下来多大多数……
这种天灾一般的难民迁徙潮,风初夏也有心无力。
“小姐,十万敢死队都还在。”
风初夏身边,也还有远征军最后的主力部队,人数不多,两三万人……
北方,依然是号称六十万的胡人部队。
他们,正遮天蔽日的朝着幽州旧王城,缓缓压来!
风初夏是绝对没有任何办法,和一群人均两匹战马的胡人们,野外骑兵作战的,完全没有希望。
风初夏也不能跑,身后是手无寸铁的幽州百姓。跑也跑不过,对方的马更多。
“十三。”
风初夏声音并不大,她说的却很清晰和坚定。
“属下在!”
丁十三一抱拳,站丁于风初夏身后。
“撒出去的侦察部队,都回来没?”
“回小姐,都回来了。”
“那就好……”
风初夏忽然很想很想,听木槿或者月见弹一曲古筝,或者来一段琵琶。
这大战前的气氛,将天空似乎都拉低了几分,无形的天穹,扣在人心上,让人呼吸都极为困难。
整座幽州旧王城,近十五万兵马,却鸦雀无声……
“朱将军呢?怎么没看到他?”
风初夏朝着身后诸位主将一一扫视又凝视,她想尽量记住这些年轻的面孔。可朱有仓却不在。
“他在王城故宫。”
“哦!”
“我这就去叫他。”
丁十三说完,一按腰间剑柄,就要转身去找朱有仓。
“不用。我知道他在干嘛。”
风初夏叫停了丁十三。
她,不再继续和任何一个将领交流,只是默默的望着北方极远处的,蚂蚁般铺天盖地的蚁群。
……
朱有仓双膝跪地,挺直着背脊,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片曾经庄严肃穆、如今却已空荡荡的丹墀。
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早已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残垣断壁和满地狼藉。
就连象征着皇权至上的金銮宝座,也在无情的战火中损毁殆尽。
仅存的几根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粗壮立柱,孤零零地矗立在这片废墟之中,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辉煌与荣耀。
它们那残破不堪的身躯,他们就是过去的见证者,默默承受着岁月的划痕与伤痛。
朱有仓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嘴唇微微蠕动,喃喃自语。
没人能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或许是在向逝去的英灵忏悔自己的过错,亦或是在回应那些深埋心底的呼唤。
他心中的愁苦与纠结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但这些复杂的情感唯有从他身边掠过的风才能够知晓一二。
此地,曾有他誓死效忠的君王;
这里,也埋葬着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挚友;
甚至还有那位为了国家大义不惜舍弃生命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