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子虚语气坚定。
拍板定好的事儿能反悔,印出来也能收回销毁。吃一堑长一智,两人都是心有馀悸。
挂断电话,他坐在工作间的行军床上,没开灯,明月也懂孤独滋味,轻柔地从窗户闯进来,印在他胸前。
他手里盘弄着手机,屏幕上停留在陈青萝的联系人界面。通话历史记录是空白,也就是说,自从加上这个号码,他们之间就没有互通过电话。
宁春宴说这个消息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辗转反侧失眠半夜,总算是憋不住了。他想告诉陈青萝这个消息,却又不敢。
退而求其次,他拨通了宁春宴的电话,想打个样,接下来再告诉陈青萝,却又被宁春宴那句「别告诉任何人」给阻了手脚。
倒不是他不信任陈青萝。如果他成了全世界的逃犯,只能去找一个人,他会去找陈青萝,即使被举报也要死在她手里。只是他还是不敢跟她说。他现自己无法像普通朋友一样向她分享自己的快乐。
宁春宴那句话给了他退缩的藉口,他便乾脆地退缩了。扔了手机,上床睡觉。
……
笔试考完,兼之稿子已,日子突然变得轻松起来,王子虚的感受就好比出狱——虽然他没有坐过牢,但想必一定是类似感受——突然从严格把时间划成小块过活变到无所事事,诞生了忽然放空的彷徨。
王子虚回杂志社上班。
十月过了一半,气温便骤降,再不是长袖单衣能撑过一整天的时节。他披了件以前在西河穿的外套,穿上热脱了冷。
进了社里,陈青萝一如既往地不在,陆清璇和刁怡雯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低头干活,宁春宴倒是跟他有几秒钟眼神交流。过了会儿叫他过去,说是安排他审稿工作。
借着桌上堆成山的稿子打掩护,宁春宴凑过来,低声道:「昨天你给我打过电话是吧?不是我做梦是吧?」
「不是做梦。」
「记住,别告诉别人。」
「嗯。」
「昨天忘了跟你说,」宁春宴说,「石同河现在没拿你当回事,但如果他觉得你能威胁到他儿子的奖,他对付你可不是现在这种程度了。」
王子虚点头:「我知道。」
端着稿子回到自己座位上,审了一会儿,心思始终不定,忽然瞥眼看到刁怡雯老冲着自己这边偷瞄,跟他眼神接触后,对方乾脆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了。
「情况如何?」
王子虚揣着明白装糊涂:「什麽情况?」
刁怡雯问:「你前天不是说了很有希望吗?」
「确实很有希望通过笔试。」王子虚说,「那些题都是复习过的。」
刁怡雯一急:「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获得》的事儿。」陆清璇忽然停了手上的工作,把耳朵撇了过来。
王子虚摇了摇头:「不好说。」
「失败了吗?」刁怡雯问。
「那边还没回消息。」
刁怡雯撇嘴:「那你之前说有希望?」
王子虚说:「就不许我自己有点自信?」
刁怡雯纳闷:「退没退稿,总有个说法吧?」
王子虚故意含糊其辞:「他们那边估计还要接着审稿吧。」
看刁怡雯一脸不相信,王子虚补充了一句:「我那稿子接近六十万字,要审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说不定审完都到下个月了,不急。」
刁怡雯瞪眼问道:「那你翡仕的徵文怎麽办?」
「如果登不上就放弃呗,现在对我来说,只要稿子能了就没事了。」
刁怡雯一脸失望地离开,又转过头说:「我还以为你真的会坚持自己,打破头也要去参加翡仕,看来你还是没有我以为的那麽纯粹。」
陆清璇清了清嗓子,对这边道:「怡雯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刁怡雯过去,陆清璇却把她拉出门外。
「怎麽了?」
陆清璇小声道:「你干嘛那麽刺激他啊?」
「刺激他什麽了?是他自己没干劲啊,《获得》被退了就该接着投,拿什麽要审稿来搪塞,他自己丧失勇气了,只会害了他自己。」
陆清璇问:「你怎麽知道他被《获得》退稿了呀?」
「肯定就是被退了,」刁怡雯说,「他之前看手机,很明显是《获得》的编辑联系他了,能被编辑联系,要麽是过了,要麽没过,要麽人家有修改意见,让他改稿,哪有什麽还在审?」
陆清璇小心翼翼地说:「其实吧,就算他被退稿了,我觉得也没什麽,毕竟那是《获得》。其他的杂志投不了,那也是被石同河逼的,不能怪他实力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