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身为咱们南大人,必定要这般。怎么样?你能做多少个?”
“一口气吗?大概55个吧。”
赵沛霖露出惊讶的眼神:“你确定?我说的是那种标准的俯卧撑,不是那种蜻蜓点水式的。你能一口气做55个?”
“可以。”
王建国同志没有留给他什么传家之宝或者祖宗家训,他给他为数不多的好习惯就是坚持锻炼身体。王子虚唯独在身体上比较有自信。
赵沛霖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道:“那你做给我看看,要标准的那种,腰不能塌,双臂要收紧,脚尖要掂起来,身躯要呈一条直线。我帮你数着,不标准不算数。”
王子虚看了一眼地面,确认地上没有烟灰、脚印、狗屎之后,稍稍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行。”
他趴下去,驾轻就熟地做起来,头2o个非常轻松,赵沛霖大声帮他数着;做到3o个稍微有些难度,做到第4o个的时候度终于慢下来,但最终还是将55个俯卧撑一个不漏地做下来了。
他站起身,有些力竭,双臂微感沉重,拍了拍手道:“如何?”
“可以。”
赵沛霖沉吟片刻,才开口道:“现在,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
“……谢谢。”
王子虚也不需要这种程度的欣赏,但是被欣赏的感觉不坏。
“你对每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会突然要求做俯卧撑吗?做完了才会认可之?”他问道。
“那倒不是。认可是多维的,不一定非要局限在俯卧撑上,”赵沛霖解释道,“放轻松,我也不是想刁难你,主要吧,这回文会,本来应该是我来露脸的。”
后半句话他说得颇有怨念,接着又说:
“我肯定能拿名次,说不定碰到一个两个文学少女,一段美好的爱情就开始了,结果你半路杀出来,把我的稿子给顶掉了,我的幸福没了。”
“不好意思。”
“没事。正如我之前所说,我读过你的小说,你写的确实比我的要好那么一点。”
王子虚知道自己顶掉了某人的稿子,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顶掉的是谁的稿子。赵沛霖的脸在他眼中一瞬间变得可爱起来。
王子虚说:“稿子如何姑且不谈,恋爱这种事情,即使不在比赛上拿名次,也可以直接谈的。”
“可是那感觉是不一样啊,当女生对你有了崇拜之情,恋爱就好谈多了。比如我在南大,就老也找不到对象,大家都是南大的,身上没光环啊。”
虽然他长吁短叹,但这话说得颇有南大人特有的骄傲。他说的也确实是实情。南大的跑到西河来,就是降维打击,绝对会被高看一眼。
不过王子虚觉得,恋爱应该没他想的这么复杂。如果他在南大找不到对象,不应该把责任推到光环的问题上。
正在此时,钟教授终于说话了:“你别听他的,祥林嫂一样,他的稿子选上去,还不一定能拿名次呢。”
两人赶紧肃立,身旁钟教授终于合上书本站起身,阔步走过来,上下打量了王子虚半天,然后点了点头:
“王子虚?”
“是的。”
王子虚被他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忐忑,钟俊民用不客气的口吻,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同意让你一个毫无南大教育经历的人,以南大特邀作者的身份来参加这场文会?”
来了,王子虚心中对自己说。
手臂上的肌肉还在微微疼,刚才的55个俯卧撑在提醒他,这也是一场考验。钟教授在这个问题上应该等了他很久。他的回答将决定某些问题的处理方式。
“师兄”的认可容易获得,教授的认可恐怕没那么简单。
斟酌了一会儿,王子虚说:“我想过这个问题,也想过各种理由,但是无法说服我自己。”
钟教授在位子上坐了下来:“我这几天也想过好几次这个问题,也无法说服我自己。”
他的回答让王子虚的心往下一沉,紧接着钟教授又说:
“一方面,她们说,你对南大一直心有憧憬,一直尝试考南大的研究生。冲着这方面,我可以说服自己网开一面。另一方面嘛……”
他用复述的口吻念道:“‘一切艺术、一切希求,以及一切行动与探索,都可以看做是以某种善为目标。因此,可以从事物追求的目标出,来正确地界定善。’”
王子虚安静地听他说完,低声说:“亚里士多德。”
钟教授眼前一亮:“你读过?”
“嗯。《尼各马可伦理学》。”
“不错。你怎么看这句话?”
“有一种古典的美,”王子虚说,“中国古代的先哲也有类似的话。”
“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