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父点头,叹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两人聊的都是刁怡雯无法涉足的领域,她努力想把话题拉回到自己切身相关的事情上:
“雁老师,宁春宴这个人,是怎样的文风,偏好什么风格?”
雁子山抬了抬手:“不用在意。宁春宴也好,陈青萝也好,评委可以很多,但是最终决定文章档位的,只有李庭芳一人。她这个人的作风,我清楚得很。一言堂,霸道,有限民主。你看着评委很多,最后决定文章名次的就她一人。”
刁怡雯说:“那我的文章……”
刁父插嘴道:“怡雯你就不用担心了,有雁老师操刀斧正,你的文章还怕什么?”
雁子山摇头道:“我只是在她原有的底子上修改,没说一定能拿名次。我之前也说了,这次能进前5就行。能进前5,就能被沈剑秋看到、关注。”
刁父道:“对,能被他看到,目的其实就已经达到了。”
雁子山伸出手指:“比赛就三轮,初选、甄选、排名。到第三轮,只留1o份稿子,1o取其5,我可以说,你的肯定在里面。”
说完,他猛然起身,离开了房间。
好在这两天几次相处下来,刁怡雯已经习惯他的行事风格了。他总是这样,不打招呼,断崖似的离开,留下一句未完的话。等到他回来,会重新换一个话题。
刁父走过来,拉着刁怡雯的手道:“怡雯,雁子山老师虽然说得比较隐晦,但实际上从他手里过了手的文章,他都不会掉以轻心的,他那么说,只是因为这种等级的人,都不会把话说得太满。”
刁怡雯摇了摇头:“我没有担心我文章的名次问题。”
“那你是在担心什么?担心规则?女儿,告诉你一个道理,规则是强者为弱者制定的。你不要总看着那些弱者,你的对手,永远是那些和你一样,有着自己一套游戏规则的强者。”
刁父说完,冷冷一笑,又道:“难道,你以为李庭芳、沈清风他们,就会好好遵守规则吗?”
刁怡雯摇了摇头。她也不是在担心这个。具体她自己在担心什么,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最后,她轻轻说道:“明天,入围成绩就出来了。”
“不用担心,”刁父说,“有雁子山老师在,前面这两轮,都和你没关系。你只用在乎第三轮。”
……
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
白色的床单上,王子虚反复咂摸这句话,越品越嫉妒。
他嫉妒陈忠实的才华,也嫉妒陈忠实的直觉,身为作家的直觉。
《白鹿原》的故事很庞大,白鹿原也很大,或许和马孔多一样大。
《百年孤独》用一块冰开始了整个故事,《白鹿原》则是用一条带毒的钩子。
这条钩子带走了白嘉轩的女人们,也揭开了时代的大幕,开启了这块土地的风云变幻。
这条钩子堪称伟大,毒汁四溢,牢牢钉在白鹿原的原野上。
这就是作家的直觉。作家应该敏锐地觉察到,什么才是最好的切入时机,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段落,最大程度地激出听众的兴趣。
王子虚读完一半《白鹿原》后,回过头研究自己的文暧脚本,又觉自己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改进。
或者说,不是他自己可以改进,是他可以让语疗员们改进。
他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轻言也用了他的脚本,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增长。叶澜觉得这是一件幸运的事,他却觉察出了危机。
这说明他的脚本距离所有人来说,还有一层门槛。他现在不知道这层门槛在哪里,但一旦解决了这个技术问题,语疗员们的水平会突飞猛进。
他相信,只要自己读完《白鹿原》,一定会获得一些新的灵感。
他会创造出更多浓厚稠密、汁水淋漓、浆液迸裂的力比多。
他感到一股力量在心头涌动。以前他一直是个不自信的人,或者说他不敢自信。埋头在《白鹿原》里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身处一片广袤无际的原野之上,他看到了连绵群峰——那是过往闪耀在文学史长河上的先驱们。回过神来,自己也已然成为一座山峰。
“叮。”
手机响起,王子虚敲醒手机,提示收到了一条新短信。
他才蓦然想起,今天就是征文初选出结果的日子。
手机短信如此写道:
【感谢您的参与,西河文会·梦想征文初选已结束,您的稿件没有入围,请再接再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