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果不想让李桃留下遗憾,但是她也不同意李桃独自上路去找李桃爸爸,毕竟现在汜城理工大学周边地区的通讯全都中断了,已经有几天没有收到外部的消息了,说不定李桃爸爸已经跟李桃联系了呢,又或者,李桃爸爸都已经回到汜城,到何果家找李桃了呢。
所以她决定跟李桃先开车回家,来的路上挺顺利的,回去对路也算熟悉,而且是两个人,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出问题。而且对于何果来说,跟外面断了那么久的联系,她也需要去外面看看,接收一下外面的信息。权当是提前探路了。
何爸爸何妈妈虽然很担心,但是何蔚对陈小山的愧疚就在眼前,不能再让李桃这孩子因为自己家人而出现什么差错,无论是她自己,还是令她错失和父亲的联系。
所以,再不舍,也只能让何果陪着李桃先回家,至少先离开封锁区,能跟外界联系上。
所以原定启程回家的晚上,只有何果跟李桃动身。
何果到陈小山帐篷外对他道谢,也……道别。陈小山倒是很看得开:“何果姐,你小心点。另外,我觉得你是个特别好的姐姐,有时候我好羡慕何蔚,能有个这么好的姐姐。”
陈小山老家只有一个奶奶,其他亲人,也只是表亲,老早就不熟悉了。陈小山去过何蔚家几次,都特别羡慕何蔚家的气氛,羡慕何果跟何蔚打闹,还转头跟小孩子一样去向何妈
妈高密,何爸爸都五十岁了,回家还给两个成年的儿女和陈小山带肯德基的炸鸡桶。
“何果姐,我能叫你一声姐姐吗?”陈小山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没有那么有劲了。
何果眼泪漫上来:“当然可以啊,我一直都把你当弟弟的,跟何蔚一样。你现在就是我亲弟弟。”
“姐姐……”
“嗯。”
何果和李桃在大家的祝福下提前上路了。
何爸爸何妈妈住在帐篷区,也帮忙做些工作。
何蔚每天穿着防护服,就守在陈小山帐篷外,陪陈小山说话,给陈小山带各种现在能弄到的好吃的。就是有些遗憾网络不通,不能一起打游戏。
防护服很厚重,特别热,何蔚每天都跟中暑一样,但是还是坚持要去陪陈小山。
陈小山躺在帐篷里简易的折叠床上,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肺部好像肿得很大,没吸进一口气它就胀得很大,气吐不出来,要很用力地咳嗽才能咳出来。
陈小山用力地咳了一下,差点把自己呛到,伸手摸了一下,是血……
陈小山轻轻喊了一句:“何蔚,你还在吗?”
何蔚在外面应声:“在啊,我在看星星,外面的夜空很亮。”
陈小山微笑:“我也能看到,帐篷上有透明的天窗。”
何蔚轻声说:“是吧,以前每天都是打游戏打到通宵,好像都没有好好看过星星。”
陈小山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明知道何蔚看不到,还是努力弯起嘴角让自己看
起来像是笑着的:“是啊,我觉得现在特别幸福……因为能看到这么漂亮的星空。”
“嗯。”
我觉得现在特别幸福……因为能“跟你一起”看到这么漂亮的星空。
“何蔚。”
“嗯?”
“热不热?”
“晚上了,不热,白天是有点。”
傻子,外面肯定很热吧,就跟第一天到学校报到时一样。
陈小山捂住咳血的嘴巴和鼻子,黏糊糊的,就像是汗渍。
开学那天,陈小山是一个人过来的,背着一个过时的旅行包,还用编织袋装了一床棉被过来。
何蔚是何爸爸何妈妈开车送来的,何果也一起来了,何果那时候大三,在汜城的另外一所大学读书。
陈小山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其实也不多,一双凉鞋,一双球鞋,两套衣服,床单被套。还有洗漱工具。
很快就收拾完了,坐在床边不知道做些什么。
何蔚光床上就带了褥子、凉席、枕头、枕垫、蚊帐、床帘……几个大人在那里手忙脚乱地帮何蔚安装。
何蔚皱着眉摆手:“妈,妈,不用了!真不用了!你装上我也不一定会用,再说哪有男生还用蚊帐的啊!”
何妈妈轻斥:“瞎说!男孩子怎么就不能用蚊帐了?”
何蔚一转头,看见陈小山简洁的床铺,指着说:“你看,别人都不装蚊帐的!”
当然最后何蔚的床还是被装上了蚊帐,何蔚搬了椅子跟陈小山坐在一起,撑着脸看何妈妈他们忙活,皱
着眉跟陈小山说:“你看,女人就是这么麻烦。别误会我是妈宝啊!我不要这个的,是我妈非要过来装的。”
陈小山嗫喏着不知道说什么:“这样,这样……挺好的。”
何蔚看出了陈小山的不自在,很快把何爸爸何妈妈还有何果赶走:“哎,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事我自己来,你们别在这儿帮忙了,我都快羞死了!”
他们走之后,何蔚就拉着陈小山去学校里面瞎逛,看看教室,看看图书馆,看看大礼堂,看看食堂。陈小山来自于山区,很多东西不太懂,何蔚兴致勃勃地说,好像本来就是这么开朗的样子,但是从过于仔细的解释中,陈小山还是听出来何蔚其实是在带自己逛校园,给自己解释怎么刷卡进图书馆,大礼堂会有些什么表演,甚至……怎么坐电梯。
再回到宿舍后,宿舍的下水道似乎堵了,何蔚洗澡洗到一半郁闷得不行,匆匆冲了一下就出来了,陈小山进去看了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就疏通了下水道。
然后宿舍的门大概是门轴缺少润滑剂,一开门就嘎吱响,陈小山去看了看,过了一会儿,何蔚开门时突然发现门不响了。
像这样的小事太多了,何蔚大为赞叹,觉得陈小山简直是最佳室友。
但是陈小山知道自己只是有蛮力,肯吃苦罢了,下水道堵了,他肯用手掏;门轴坏了,他也能不顾油污爬上爬下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