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逾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请。”
见儿子寸步不让,冯书琴只当是他过分护着那姑娘,怕进了门会受伤害。臭小子难道把她看成恶婆婆了?
好脾气的周太太顿生委屈,自然就坐不住了。
“我就拉着女孩子话话家常,你妈妈最懂分寸,绝对不让她尴尬。”
“妈,记得本科毕业那年夏天,您也说过类似的话?”
“哦?我都想不起啦。”
“别不好意思承认嘛。前车之鉴哟!”周逾歪着头,狡黠地朝她眨眼。
周太太脸色转红,笑着拿桌上果盘的鲜红大草莓要去堵住儿子的嘴。
当年系里的女辅导员长得眉清目秀一张娃娃脸,和戴着学士帽的周逾在着名的二校门单独合影,乍看去还真像一对拍毕业照的小情侣。
冯书琴举着长焦相机正要拍,立刻被惊艳到。
“清华不是美女少吗?果然时代变啦!”
一看这女孩十分合眼缘,她不假思索地上前热情招呼:“哪天有空来我们家玩,阿姨可喜欢你了。”
女孩面露窘色,抿嘴笑笑,不失风度地摆手。
“这是我们的辅导员,桃桃姐。北师大心理学的博士。”六年前的周逾尚且稚嫩,也觉察到母亲有些热心过头,连忙开口介绍。
冯书琴长了一双明若秋水的大眼睛。可惜略略近视。走到跟前,才看清了姑娘左手无名指上如假包换的婚戒。顿时尬得一脸。
周逾原以为旧事重提会让母亲打消见许雅雯的念头。不料周景越从书房里径直过来帮妻子站队:
“爸妈关心你婚姻大事,替你把把关。恋爱自由不干涉。”
周逾从沙上起身,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婚姻非儿戏,这件事求您二位别帮倒忙。”
他匆匆往卧室里躲。门一关,耳朵是清净了,心却空落落。
下午回家路上,他忍不住拨了店长的电话。对方警惕性高,一开口就问“你找我们店的小柳干什么”。周逾没回答,那边就啪地挂断了。在车水马龙的喧嚣中就单单记住了“小柳”二字。
好巧,她也姓柳。
细想起那女孩的样貌,和店员酷似度挺高的。原来是同一个人,怪不得这么眼熟。
苦苦的黑咖啡里喝出甜味,谜底算是揭开了。冰块和方糖长得完全不像。柳小妙的行为有些“假公济私”,但更多的像是对他的关心。
收银和拿货做得轻车熟路,一看就是长时间磨炼的结果。既然她能接受便利店辛苦又钱少的零工,必然是个沉得下心吃得起苦的姑娘。
但看这一条,就不大可能去酒吧做冒着被抓风险挣黑钱的酒托。
之前的顾虑和担心不觉烟消云散。他的嘴角不觉有笑容浮现出来,浑身有种清凉山风拂过的舒坦。
不过,周逾又想起那盒成人用品的误会。她那次语气陌生且生硬,大概是介意他会在夜里专程买这种私密物品?
柳小妙对他的态度不算主动,甚至有些疏离。她的戒备需要时间去消解,也需要诚意去解释。
晚风温柔地吹动他垂在眉心的碎。周逾半倚在床上,拨出去一个号码。抱着希望等了五分钟,依旧无人接听。胸膛中的一颗心渐渐躁动,又在等待中浮浮沉沉。
“等到十二点再睡。”
白天的咖啡不是白喝的。越是夜深,越是精神百倍。周逾从床上下来,翻出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摆在桌上。用工作分散注意力,是最好的安神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