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难度不大,因为半夜的时候,已经陆续有人走了。据说山里有几个隐蔽的深洞,屯子里的人也习惯了,日本人在的时候,就经常进去避难。
天亮之后,柳文生去说了说,整个屯子瞬间空了。
柳文生回来之后,凑到我旁边,低声说:“刀爷,刚才乡亲们都说,不敢和尤家斗了,都想跑。”
我也不愿看着屯子里的人无路可走,于是说:“听我一句劝,还是别想着弄尤家的钱了。现在最好的办法,你们往蒙江去,那里有民主联军,能保你们的性命。”
柳文生显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如果尤德没有骗我们,王顺的人很快就到,我和钱麻子商量了,先和他们周旋,最好弄些粮食,再让乡亲们走。
之后,我们想办法脱身,偷偷跟上这些胡子,找到王顺,自然就能找到王老太太了。
现在最大的麻烦是,尤德的情况不太好。
李半拉子这一脚,没把他踹死,也是丢了半条命。他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到晌午的时候,尤德披着被子,绕着院子奔跑,大声唱着《长坂坡》。
我们仨站在一起看着,钱麻子笑了:“这老犊子没死,疯了。”
李半拉子骂道:“老东西,唱的是个啥,糟蹋常胜将军!”
我拍了拍他俩的肩膀:“都这个时候了,尤家还不来人,会不会不想救他了?”
我们仨人沉默了很久,直到尤德累趴下。
最后,钱麻子问:“小刀,昨晚尤德炕上有两个小姑娘,看见你们没?”
我摇摇头:“没看见,她们盖着红盖头,当时也吓傻了。”
“昨晚没人看见你们,尤德又傻了,谁知道咱们干了啥事儿啊?”
李半拉子没弄明白,摇摇头:“老钱,你啥意思?”
“你俩想想,咱们又不是屯子里的人,和尤德无冤无仇,谁会想到是咱们干的?如果说,咱们把尤德救了回去,他们是不是该感恩戴德,摆上一桌酒席?”
我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仔细一想,我们要真成了尤德的“救命恩人”,岂不是更容易接近王顺了?
李半拉子也想明白了,连连点头。
柳文生走了以后,屯子已经空了。尤家的人还没来,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
我让李半拉子牵着马,把装满火药的棺材拉到村口,直接引爆了。
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一团巨大的黑烟飘浮在半空,到处都是呛人的火药味儿。
我们三人揉了揉耳朵,尤德又被震晕了,躺在地上手脚抖。
钱麻子上前看了看,摇头说:“抓紧吧,趁他还活着。”
李半拉子上前用棉被裹着尤德,还用裤腰带系上,扔到了马背上。
我们翻身上马,钱麻子嘱咐说:“半拉子,绑尤德的时候,你说话了。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哑巴,别吭声,免得被人家认出来。”
李半拉子双手比划了一阵子,我俩都没看懂,钱麻子只能问:“不是,你啥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