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悦兮慢慢走到大门口,想着是否可以到大街上走上一晚。看着一直黑屏的手机,赵旭东一直没有消息。忽然,她看见赵旭东住过的大门口的杂物间,便走进去,开了灯。那是一个非常窄小的空间,房顶很低,廖悦兮都有压迫感,赵旭东一米八以上的个子,进来只能低着头。没有可通风的地方,屋子里散着一股怪味。地上只有一张用砖头支着的破床板,上面是一张潮湿的床垫和破烂的棉被。当时还是三月份,北方的天气还很凉,正屋的暖气还没有停。赵旭东是怎样在这个环境中熬过那几天的?怪不得他冲自己火,原来,从物质到精神,他是受到了怎样的歧视?
她默默地在那张摇摇欲坠的床上坐了一会儿,摊开破棉絮,睡了上去,心里说“就让我来体验一下你那非人的待遇吧,不管多么艰苦,算作是我的赎罪。”
毕竟累得很,心头又沉重。不一会儿,就沉沉入睡了。
第二天,她早早醒来,但没有走出杂物间。很快听到白冠宇的声音“悦兮妹妹,你在哪里?”
她应了一声,拉开门,请白冠宇进来。白冠宇一看这个房间,皱紧眉头问“昨晚你就住在这里?这地方能住人。”
廖悦兮淡淡地说“能住!还不止我一个人住过。”看着白冠宇惊讶的目光,她尴尬地说“我家就这条件,有点艰苦。”
她故意让白冠宇看到自己住的杂物间,是让他能够明白自己的态度,能够选择主动离开。
白冠宇才不愿意呆在这个地方,把廖悦兮拉出来,四下里打量着说“听叔叔和阿姨说,你为了吞并一家资产上亿的公司,把家里的东西变卖光了。可惜,我受到了制裁,不然,给你一笔钱,买个新房子住,让全家人跟着你享福。”
虽然听着感动,廖悦兮心里却好笑“我家岂是一笔钱就能过上幸福生活的?”仅这几个月,经赵旭东送到廖悦兮手里的钱和东西,差不多就过亿了,那又怎么样?这个家,就是一个无底洞,没有满足的时候。
吃过早饭,一家三口照例躲了出去,想留给他们二人空间。
廖悦兮觉得应该摊牌,拖下去情况只能越来越差。
她先向白冠宇表达了诚挚的谢意,然后,把赵旭东给她提供的帮助,自己对赵旭东的情感,全部告诉白冠宇。坦承这样下去,肯定会严重影响自己和赵旭东的感情。所以,她希望,能够尽快帮助白冠宇完成课题,然后,白冠宇继续去展他的事业。
听了廖悦兮直截了当而且态度坚决的一番话,白冠宇沉吟了好一会儿,廖悦兮相信,知书达礼通情达理的白冠宇,肯定会离开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白冠宇忽然双泪横流。廖悦兮吓了一跳,这个人如此专情还是弱不禁风?
白冠宇激动地说“悦兮妹妹,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他拿出一张诊断书,又拿出一张胸片,流着泪说“悦兮妹妹,我不久于人世了,我是肺癌晚期,无药可治,最多能活两三个月了——”
廖悦兮惊愕得大张开嘴。白冠宇又说“别看我外表还人模人样,其实全靠特效药来维持,内部已经千疮百孔,机能急剧衰退。”
廖悦兮也就流出泪来,把那诊断书反复看过,果然正如他所言。再看那个片子,她不懂医,但分明看到肺部有分裂状的阴影,甚是恐怖。
“悦兮妹妹,这下你明白我的心了吧。”白冠宇紧紧抓住廖悦兮的手,廖悦兮挣了挣,就任由他抓着了。“虽然我早就喜欢上了你,可一直只是默默地关注着你,生怕打扰了你的生活。可我知道自己在世上没几天了,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什么事业前途金钱,都比不了我对你的爱。我抛下一切,来找你,就是想在你身边,走完这生命的最后一程。真的,悦兮妹妹,我知道你的情感不在我这里,而且我也不愿意拖累了你。我只想每天能够看到你,你会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无理要求吗?”
廖悦兮哭得稀里哗啦,她同情他的遭遇,命运何其不公平,如此优秀的男人,居然天不假年。她拉着他的手,真诚地说“冠宇哥,不管多难,你要坚强,也要相信。我愿意陪你,直到你的病好起来。”
白冠宇告诉她,自己的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请求她不要告诉别人,为了维护他最后的尊严,廖悦兮答应了他。
这个人曾经那样真诚地帮助过她,她也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她努力地思索抢救白冠宇的办法,拼命地翻手机查找相关信息。整个过程,白冠宇都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忽然,她的目光在一个联系人的号码上——归一。
她就想起在归一和何芬芬订婚的那个晚宴上,尽管当时因为朱大湖,自己受到了不少人的挤压和打击而心情不好,但明确地听到归一说过,他的妹妹归二妹,只要是病就能治,而她自己,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就能救人。当时,她还想着带那个被父母开车撞了的老人,接下来才知道就是赵旭东的母亲找归一医治。只是一来乱七八糟的事情耽搁了,二来自己一直没有钱。她忽然惭愧起来,直到现在,想着要为白冠宇治病了,才想起赵旭东的母亲,且不用说一个预备儿媳,只是对自己有所亏欠的一个老人来说,自己也做得太不好了。不过,带白冠宇去找归一的时候,顺便也可以带赵旭东的母亲去治病。虽然赵旭东和归一以兄弟相称,但谁的责任就就应该由谁来担。
可是,归一的收费,非常贵的,自己手中,仅有那张一百万的卡了,当时,自己还想着,赵旭东没有预言,这一百万会花在哪里,而现在,很明确了。只是,这一百万,似乎不够。
她看到白冠宇看她时那深情的目光,冲他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想到办法了,你一定会好起来。”
中午吃饭时,她对廖如华说;“爸,我想托您一件事,替我管理一段时间公司怎么样?”
尽管有解莉等三人,她很放心,可公司毕竟是廖氏集团的,她们三人无法和集团对接,必须有廖家的人挡在前面。”
“你自己哪,做什么?“廖如华疑惑地问。
“我想陪冠宇哥一段时间。“廖悦兮坚定地说。
一家三口愕然相顾,接着喜色上脸。王花拍着手说‘好事啊,悦兮,我支持。”
廖如华却底气不足,他害怕面对如狼似虎的廖家人,更害怕他的两个哥哥。
廖倩兮心中一喜,机会终于来了,笑着说“姐,你放心吧,哪里用得着爸,我替你吧,多长时间都行。我正计划着大显身手呢。”
王花和廖如华也都赞成。
下午,廖悦兮到集团请示了刘氏和廖介文,他们关心的只是机械公司能够上交多少利润,至于谁管理无所谓,反正是她姐妹俩。
廖悦兮又马不停蹄地回到公司,召集员工,宣布廖倩兮替任自己。然后是接交事项,忙得不亦乐乎。
廖倩兮在经理办公室现了那套进口化妆品,高兴得大喊起来“姐,你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送给我呢?”
多么宝贵的东西,又是赵旭东送的,廖悦兮很珍惜,舍不得用。现在,不用舍不得了,肯定不属于自己了。况且,好像也顾不得考虑这些了。
赵旭东今天又没有联系自己,她打出去的电话,反应和昨天一样。虽然很令人意外。但她相信必定事出有因。有时她想,赵旭东虽然很强大,可也不是刀枪不入,万一,那些因为她自己而得罪的人找他的麻烦,他会不会也出意外呢?这样,她心烦意乱。晚上,回到胡同外,没有现那辆奔驰,她不知道白冠宇去了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四处张望一番,就先回了家,现白冠宇居然正在家中,坐在沙上和廖倩兮神采飞扬地说着什么。她心中为他叹了一口气,感觉他心态极好,自己都为他愁得要死,他反而是一脸轻松。毕竟,人家比自己素质高多了啊。
看见她,白冠宇亲切地叫了一声“悦兮妹妹”,她有点意外地说;“你回来了?”
白冠宇好像知道她的意思,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那车,下午我不小心蹭了一下,送去修理了。两天后就可以取。”
廖悦兮吃了一惊,浑身上下打量着白冠宇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廖倩兮大笑着说“我就知道姐姐你太关心冠宇哥了,才两三天的时间,感情就突飞猛进,要不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
“倩兮你胡说什么?”廖悦兮通红着脸喝斥道。王花也帮着廖悦兮骂廖倩兮“倩兮你不知道姐姐脸皮薄,好害羞吗?当着你姐夫的面,她当然不好意思了。”又对廖悦兮说“悦兮你也不用这么装,自家人,说点实话,说了就说了,跟外人又不一样。”
白冠宇看着她,得意地笑。她叹口气,不想在家里呆下去了。
安慰了白冠宇几句,告诉他自己想联系医生。就决定去找赵旭东。一来见见面,确认他安全,自己好放心,二来联系他母亲找归一治病,三来,还是钱的问题。反正,这一辈子是还不完了,况且,也许只有赵旭东能够帮助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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