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路上,她很兴奋,高兴的另一个原因,是朱菲儿的身体有明显的好转,在煤矿里转时,有的地方坡度很陡,自己走起来都很吃力,朱菲儿却显得轻松。而且,她原来黄中带黑的脸,显明地红润起来,如柴般的身材,有的地方也显得丰满了。先前,她一直认为所谓冲喜,绝对是无稽之谈,而现在,不由得有几分相信了。路上车不多,她能够欣赏两旁的乡下风光。
这一路,觉得惬意。
朱菲儿家中见到的那个冲喜女婿华西,人看上去普通平凡,可总令人觉得有几分内蕴,对她是很礼貌的,称她为“廖总”,端茶递水不插话,平静中带着几分微笑。不像赵旭东那样,总是严肃地板着脸,好像谁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想到赵旭东,她就有几分冲动,想给他打个电话。于是,她把车停在路边,拨通了赵旭东,那边刚“喂”了一声,她就飞快说“我可能就要复工投产了,令你失望了吧。”然后飞快地掐了电话。放下手机,她的感觉却是轻松,甚至有几分得意。
再动汽车时,却吓了一跳,马达疲软无力地响了几声,就没了动静。她慌了,四下里看看,还在县道上,除了远处山坡上有耕作的农民,附近杳无人迹。怎么办?再试着打火,汽车没有一丝动静了。她懊悔极了,谁让自己得意忘形,没事找事地给赵旭东打了那么个电话,未必气到厚脸皮的他,倒让自己抛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地方。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她左顾右盼之时,身后缓缓地驶来一辆路虎,没等她招手,路虎停在她身边,两张漂亮的脸呈现在她面前。她惊喜地叫了声“怎么是你俩?”
车上跳下两个精干的美女,正是从她公司离职的方雅和乔艳。两位美女也颇感意外“原来是廖总,你怎么会跑到这地方来?”
廖悦兮略感尴尬,双方一交谈,她才知道两位美女没有回到学校,而是找了一家叫作众安安保的保安公司继续实习。
“待遇怎么样?”她觉得自己的公司就要好转了,如果能让她俩回来,既能解决秘书问题,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没必要每次谈生意都提心吊胆。
两位美女一脸满意,笑着说“太好了,老板对我们非常好。”
廖悦兮就更尴尬了,这话听来,一方面似乎在说她对人家不够好,另一方面,显然,让她招揽两人的打算落空了。不知道这家公司的老板是男是女,如果是男的,对她们非常好,会不会有其他目的?她有心提醒两位美女,又觉得会不会被对方怀疑自己的居心。就打消了念头,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停了一会儿,汽车就打不着火了。”
两位美女对视一眼,说一声“帮廖总看看。”就一个坐到驾驶室,一个打开前机盖,不仅相当熟练,而且配合默契,甩出几团油污的手纸后,机盖前的乔艳一示意,驾驶室里的方雅一打火,汽车突突地响了起来。乔艳麻利地关上机盖,方雅跳下车来。
“好了?”廖悦兮惊讶地问。
“没问题了。”乔艳用一瓶矿泉水给自己和方雅洗手,说“廖总,机器上荡了太多尘土,电路被烧了,刚才已经处理好了。”没想到两位美女还懂修理汽车,廖悦兮对她们又多了几分佩服,原以为两人只是单纯的大学生,没想到本事太多了,自己所赖以自信的学问,简直不堪一击。她刚道了声谢,乔艳就说“廖总,虽然现在能开了,回到市区没问题。但这车,你最好还是别开了。”
看她一脸严肃,廖悦兮不太明白,方雅紧接着解释说“廖总,这车太陈旧了,许多零部件严重老化,整车接近报废,车况太差了,开出来安全系数太低,尤其是上了路,万一突然抛锚,随时可能生事故。”
廖悦兮吓了一跳,乔艳补充说“好在这是雅绅特的第一代车,质量还可以,但已经十几年了,真不适合再开了。”
廖悦兮点点头“好,回去后就换车。”话虽这样说,但她心里却没有一点底,换车,钱从哪里来?至少十几万块钱,她哪里敢轻易动公司账上的钱。而她自己,几乎就是一贫如洗的穷光蛋。
看两位美女要上车了,她忽然心中一动,问方雅“方雅,你那天离开时对我说什么两条路,选择比奋斗更重要,我没听懂。”
方雅一怔,笑着说“廖总别多心,我是胡乱说的。”
廖悦兮摇摇头,认真地说“你若是肯把我当姐妹——”
方雅就说“廖总,我是看到公司困境,才有感而的。比如,廖总若是能够找到恰当的帮助,脱困是轻而易举的——”
廖悦兮一笑,“谢谢,我明白了。”其实她根本就不明白,以为方雅只是讲讲道理。她挥挥手,示意两人先走。
方雅说“如果廖总是要回公司的话,咱们相跟着走,你头里,我们跟着,万一车再出问题——”
廖悦兮感激地点点头,开车走在前面,后视镜里看到路虎车紧紧跟上来,心里非常踏实。一路无事,公司大门口停下,路虎车跟上来,响了一声喇叭,呼地开走了。她心里若有所失,想到今天的收获,还是高兴地进入公司,立刻安排做各种复工准备。
第二天,她一早开车到了汽车报废点,检查汽车的人告诉她,无论是车龄还是车况,都应该报废了,开下去很不安全,她没有犹豫,立刻办了报废手续。收好报废证明和两千块补偿款,她打了个车回到公司。
令她吃惊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棒一大束鲜花,笑嘻嘻地等着她。正是昨天认识的朱大湖。看着那束娇艳的玫瑰花,她几乎合不上嘴。这个朱大湖,莫非不知道送玫瑰花是什么意思?
耳朵里传来公司里众员工的叽喳声,她抬头一看,楼上聚了好几个女员工,正在指指点点地看着他们,她脸一红。那朱大湖笑着说“廖总好,我等候多时了。“说着,把花束递到她面前。她后退一步,低头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咱们进去说。”
那朱大湖一点也不尴尬,把花收到怀中,紧跟着廖悦兮进到公司上楼,一路上,把花拿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挥着向沿路看着他们的员工致意,像是立功归来的英雄,也像是检阅部队的长,很是得意。而那些起先还不好意思的员工,看到他坦然的样子,也纷纷向他招手,给他鼓励祝贺。
廖悦兮一路红脸低头,好不容易进入她的办公室。才长吁一口气。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合,手足无措。朱大湖四面打量了一下她的办公室,说“廖总可真是俭朴,改天我帮你换一下设备。”
“万万不可。”廖悦兮连忙摆手拒绝,“朱总大驾光临,是不是想把生意做成?”
朱大湖呵呵笑着说“那是当然,一来你们廖氏的产品是老牌子,信得过,二来你是我堂妹的闺蜜,咱们应该成为好朋友。”他又把花递到廖悦兮面前,“还请廖总收下我的好意。”
廖悦兮吓退一步,急中生智,说“不好意思朱总,我已经结了婚,不适合收这种花的。”
“没关系的,廖总,”朱大湖不请自坐,把花摆在桌上显眼的位置。“一来我只是想表达对廖总的敬意,没有强求廖总做什么。二来,我知道廖总婚姻不幸,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应该有男人宠着爱着——”
刚听朱大湖说只是表达敬意,没有什么强求的意思,廖悦兮舒了一口气。可朱大湖又说出自己婚姻不幸的话,她就大吃一惊。虽然自己并不满意和赵旭东的婚约,可并没有形成什么实质性的婚姻,哪来“不幸”一说?仔细一想,又懊悔不已。昨天一起吃饭时,一方面见朱菲儿身体好转,另一方面见生意可成,心情就放松了。再加上见到朱菲儿的上门女婿华西,触景生情,就和两个闺蜜倾吐了几句心声,说了自己对爷爷给自己安排的婚事的不满,没想到被朱大湖听到了耳中,想乘虚而入。心中极度慌乱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这么多年来,她根本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准确点说,没有对哪个男的动过心。当然,追求她的人很多,也有不少人主动表明过,可那些人,基本上是她的同学。只要她略表拒绝,就知难而退了。即使有继续纠缠的,也都很好面子,见她态度坚决,也就放弃了。像朱大湖这种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的示爱方式,是她从未见过的,当然无法对付。
她只能摇摇头说“朱总,既然是来谈生意的,咱们不妨言归正传吧。”
朱大湖一直盯着她娇羞的脸庞,直盯得她又一次垂下头,心中直呼这事成了。当下顺着廖悦兮说:“好的,悦兮。咱们就先谈正事。”
廖悦兮听他称呼自己“悦兮”,距离又近了一步,心中更慌,脸色更红了。好在说起生意来,虽然朱大湖仍然在自己身上、脸上扫来扫去,可没有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没有什么不雅的举动,倒是公事公办。她方才放下心来,一门心思地认真谈判起来。
朱大海选择了全套机械设备,价值三千多万元,机械公司可以赢利近千万。廖悦兮砰然心动,眼前的一切都美丽起来,连朱大湖的声音,也悦耳动听了。公司的工厂,早就万事俱备了,一投产,一周之内肯定能够交付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