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存不住事,误会了赵旭东,当时说得还不好听,就想道个歉,不然晚上睡不好觉。想打个电话,可自己手机上没有存他的号码。这几天电话太多了,和赵旭东通话记录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她摇头苦笑了一下,什么夫妻啊,不同床罢了,还不同房,还没有联系方式,只有结婚证。她虽然没有设计过自己的爱情,但也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婚姻。
忽然,她他想起到公司找她的徐良和路建设,正是赵旭东联系到的。就拿出他俩留下的联系电话,接通后,正是徐良,她试探着说“不知道赵旭东联系徐先生时,有没有给你留下他的电话?”
徐良干脆地回答“廖总放心,我有赵先生的联系方式。”刚要报号码,廖悦兮犹豫着说“那就麻烦一下徐先生,替我转告一下赵旭东,让他给我这个号码打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显示在廖悦兮的手机上,她接了起来,那头传来赵旭东的声音“你好,廖总。”
他称呼自己“廖总”,廖悦兮一时失神,不知道说什么。
听不到廖悦兮说话,那头又说“请问,廖总有什么事吗?”廖悦兮似乎有点生气。赵旭东沉默了一阵,说“廖总要是没事的话,我就挂了。”得不到任何回话,赵旭东干脆掐掉了电话。
廖悦兮暴怒,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床上,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可转念一想,自己想象的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呢?她站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不知道该怎样火。
廖悦兮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感觉对赵旭东,没有那么恨了,就又拿起手机,按赵旭东打来的电话,回拨了过去。
她正在怀疑赵旭东是不是因为自己电话中没说话而生气的时候,赵旭东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廖总,晚上好。”
廖悦兮就又有点生气了“你为什么叫我廖总?”
“哦——”赵旭东平淡地说,“按整天算,我还是你的雇工。”
廖悦兮真的想骂几句,但现在心情好,不和赵旭东计较什么,也尽量平淡地说“有点事情,现在可以回家来吗?”
那头好像犹豫了一下,只答应一声“好的”,就挂掉了电话。
这段时间,廖悦兮一直在逃避这件事情,现在既然直面了,她认为,应该和赵旭东面对面把这件事情说开来。可到底怎么说,却完全没谱。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有什么包办婚姻,说来太荒谬了,还是赘婿上门。法律压根就不会支持的,离婚易如反常。可另一方面来看,爷爷的决定,似乎不好违背,更何况,爷爷闭上眼睛前,似乎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他,直到把她和赵旭东的手放在一起。每当想起那个情景,她就揪心地疼,说不来是疼自己还是疼爷爷。反正,目前这种冷战状态,无论对自己还是对赵旭东,还是对家族,都没有任何好处。至于如何处理,不妨先看看赵旭东的态度。
赵旭东到来时,大概是晚上十点。听到响动,廖悦兮来到院子里等他,她害怕惊动父母,就提出和赵旭东到外面谈。
春天的夜还是有点凉的,虽然是繁华的城市,这一片旧居民区却一点也不热闹,连灯光都不多。两人站在巷口处比较僻静的地方,谁也没有开口。
一阵夜风过后,看着赵旭东的身影,廖悦兮忽然生出一分同情来。这个还算是俊朗的年轻人,虽然来自农村,虽然家境贫寒,虽然没什么能力,毕竟从部队上回来,经受过艰难磨练,本应该有自己的工作,建立自己的家庭,拥有自己的生活。可被爷爷带来自己家,被人看作是下贱的上门女婿,自己家人对他冷眼相看,甚至吃饭都不让他上桌,作为妻子的自己,何曾对他有过一丝的好脸色。他到底图的是什么?图财,图权,自己家能给他吗?图色?这些天来,他有过吗,他难道看不出,不仅现在,以后也不会有。能从自己这里得到的,除了侮辱,就是冷酷了。说自己是受害者,难道他就是得益者?
赵旭东打破了安静,低声问“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该分开了?”
“不是!”廖悦兮下意识地说,吓了自己一跳,为何说得这样坚决。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分开,该怎样分开,但今天,肯定不是要谈和他分开的事情。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赵旭东问。短短几天,廖家给他带来的冷酷和侮辱,深深地伤了他的心,无论是出身还是家境,地位还是财富,他何曾受过这样的伤,难道所谓的历练,就是必须面对这样的家族这样的人?难道必须以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婚姻为代价?只是,廖爷爷那个愿望,那份期盼,似乎使他强硬不起来。他在忍着愤怒努力地去做,好像要还债一般,用默默的付出,补偿似乎存在的亏缺。眼前这张绝美的脸,绝对不会使他沉沦,除了善良和单纯,不会有什么打动他的了。
“两件事,”廖悦兮说,“第一,向你道歉。昨天晚上,你勇斗那两个保镖救我,我没看到,但不应该误解你,说你怯懦。”廖悦兮不藏心事,直言快语,说出来,心头轻松。
“不需要道歉,我收了五百块钱,就应该尽到一个保镖的责任。”赵旭东说。
“今天,你又替我找到徐良和路建设,”廖悦兮抬起头,真诚地面对赵旭东,“按照约定,我还应该付给你五百元。”她顺手递上早就准备好的五百块钱。
“谢谢,”赵旭东伸手接过。出乎廖悦兮的意料,他没说什么举手之劳,也没说什么夫妻之间不必客气。她感觉,赵旭东一定很需要钱,而且没能找到什么工作,否则不会应聘什么保镖。他的安置费,付给了归一做了出诊费。又把二百万给了自己,不知道这几天他住在哪里,怎么吃饭。
她有点自责,但凭她对赵旭东的反感和排斥,还做不到感动和关心。只是说“我从你那里拿走的所有钱,过段时间我会还你的。”
“那倒不必!”赵旭东不假思索地说。“那些是我应该给你的。”
廖悦兮又很不理解地看向他,五百块钱,不客气地收下了,二百多万块钱,却干脆利索地要拒绝,这个人,这么讲道理,有原则?
“好了,天晚了,有点冷,早点回去吧,有什么事,别为难,尽管和我说。”赵旭东示意她回家,准备站着目送她。
的确,很晚了,有风。廖悦兮说“要不,你也别走了,今晚还住家里吧,毕竟这里还算是你的家。”
“好吧。”赵旭东就迈开步往家走,廖悦兮紧紧跟上。
可没料到,一开大门,就看到一脸阴沉的廖如华和王花。
看到两人进门,王花立刻大喊“你和他在一起?这么晚了,干什么去了?”
廖如华也跳过来,狠狠地说“这么大的姑娘,怎么能够不爱惜名声,这么晚了,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赵旭东心底冷笑几声,没说话。
廖悦兮低下头,怯怯地说“对不起,我错了。”
王花指着赵旭东大骂“你能不能要点脸,别缠着我家悦兮,他可是一个清白的姑娘,不要让她的名声毁了好吗?”
赵旭东惊怒地说“什么,我俩可是有结婚证的——”
“结婚证——有什么屁用?”廖如华也骂道,“一张破纸就能捆绑住我家悦兮?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别癞蛤蟆想吃天天鹅肉。你们尽快离婚吧,别拖累悦兮了。”
“是吗?“赵旭东忽地转向廖悦兮,“你也是这个意见?”
“我——“廖悦兮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什么。父母的话,未尝不代表她的想法,只是,她万万不会说出这样恶毒难听的话。但若是立刻拿定主意和赵旭东离婚,好像也不是她的主意。她从来都是对父母亲言听计从的,没有过什么叛逆和反抗,否则,就不会在定婚的当天答应爷爷了。那天,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本意啊。感情方面,她几乎是空白,与她的学识严重不成比例,她没有任何能力处理这种复杂的感情,当然现在说不出什么能表达她心声的话来。
士可杀而不可辱,赵旭东愤怒地说“行,原本也是你廖家要我上门的,我同意离婚,早就说过,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请别侮辱我,在人格上,我们是平等的。”说罢,转身出门,大步离开。
“但愿你说到做到,能像个男人。”廖如华在他背后大声喊。
王花长嘘一口气,轻松地说“终于可以把这条狗赶出去了,明天就给悦兮找个好人家。”
廖悦兮吃惊地看着父母,想不到他们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赵旭东那句“我们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如巨炮轰击一般,让她一阵心疼。她忽地冲出大门,夜色中,只有寒风,哪有赵旭东的影子?巷外传来一阵汽车马达轰鸣声,但不应该是赵旭东的,他怎么会有车?接着,几声人的痛叫传来,令人头皮麻。
“一定是赵旭东出事了。”廖悦兮心头大急,但黑漆漆的巷口像巨兽张开的大口,浑身打颤的她哪敢走去。廖如华和王花赶快拉她进家。她挣扎着说“赵旭东,他——”王花恶狠狠地说“不要管他,死了正好,省得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