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上,云锦时看着手里的料子,面色未变,反倒是坐在她对面的芍叶有些不忿,似乎是觉得那平安郡主的举动很是不妥当,但是云锦时瞧着,这芍叶平日里天塌下来了也不会变脸色,怎么今日瞧见平安郡主这幅样子,居然这样生气?
这段时日,芍叶跟在她的身边,她也有意让芍叶去做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可是芍叶都完成的很好,甚至就身手上来说,她比碧桐要高出不知道多少。
可云锦时细细观察一番,现芍叶并不擅长侯府中的人情世故,似乎并不是在世家中长大的。
当初在街上救下芍叶纯属偶然,以为她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么多的歹人。
可是后续云锦时也渐渐现,芍叶确实是身手了得,想必当初那几个空有外表的男人并不是她的对手,就算打不过至少可以脱身。
一个身怀武功,又有些容貌的女子,芍叶到底是什么身份?
又怎么会欠了别人银子被卖到牙婆那边去?
云锦时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答案,瞧见芍叶那副与平日不同的样子,心思一转,索性试探了起来:“芍叶,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要不要去医馆找郎中看看?”
“多谢小姐关系,芍叶无碍。”
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云锦时却从其中读出几分不明所以的情绪来。
看来芍叶的身世和平安郡主是脱不开关系的。
只是现在看来,就算她继续试探,芍叶也不会说些什么了。
左右现如今芍叶队自己还算是忠心,况且知道了她和平安郡主的关系,那后续的事情也好查了,倒是不必急于一时,将人给逼急了。
重来一世,云锦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她要针对的,要筹谋的,从来只有那些和自己有利益冲突的人,芍叶虽然藏着秘密,可世上哪个人是没有一点儿秘密的?只要芍药的秘密和自己没有直接关系,她就还是自己身边一个得力的丫鬟。
马车在两个人的沉默之中渐渐回到了侯府。
刚下马车,云锦时吩咐芍叶将料子收好,回了云岚阁以后,便听到碧桐急急迎了出来,面上神色忧虑道:“小姐,管事的找您呢。”
管事的?
现如今侯府的事情她几乎撒手不管了,怎么管事的还会找到她头上来?
带着几分疑惑,云锦时在偏房见了府上管事。
那人也不兜圈子,见到云锦时来了,还没落座,他就忙不迭的行了个礼,而后很是急切的询问。
“夫人,之前给荒院的那位拨出去的银子还没填窟窿呢,奴才斗胆来问问夫人的意思,毕竟这事当初是夫人做的,如今府上的账目……实在是……”
身为侯府管事,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抹黑自己主子的粗鄙之语,但是如今侯府的账目真的是让人看了想骂人。
账上的银子本来就没多少了,更何况家里又多了荒院那边的,什么都要用顶好的,宋景谦就像是不知道家里情况一样,一味的纵容她,说是弥补这么多年的亏欠,可落到了旁人的眼里,这就是用侯府的银子来给自己以前做的荒唐事情找补,非但没让人觉得情深义重,反倒是叫人觉得不齿。
“这事儿倒也是我疏忽了,这段时日杂事有些多,耽误了功夫,不过倒也不着急,府上下人的银子,我可以拿私库出来填补,只不过我想着,之前闹得那样厉害,老夫人的福寿堂,还有少侯爷住着的院子,还有夫人住着的院子并荒院我就不插手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脸上还是笑着的。
别的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例如二房那边的和她没什么大仇怨,况且日后也有用得到的地方,这点儿银子她并不放在眼里。
只荒院那边……呵,既然她喜欢请几个丫鬟围着自己伺候,那就请呗。
只不过到时候宋景谦和老夫人自己院子里下人的工钱都付不起,日后也不知道顾不顾得上她!
花点儿小钱,她就能坐在云岚阁里看侯府自个儿唱一出大戏,何乐而不为?
“毕竟老夫人和少侯爷向来不喜欢我插手她们房中的事务,我自然是随了她们的意思,对吧?”
说的好听,可管事人精一样的东西,怎么会不知道云锦时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不过现在府上的下人们闹得厉害,能得这笔银子,解了燃眉之急,他也省了不少的功夫。
“多谢夫人!”
思来想去,他还是拱手应是,而后云锦时就让碧桐去开了自己的私库,拿了一笔银子出来,这银子数量远远出了应该给下人们的月例银子,她也只说是赏给那些下人的,安抚一下众人的情绪,工钱自然也是按照之前说好的。
云锦时想的也没错,她现如今还是住在侯府的,周围的下人们若是惫懒,折腾起来的还是自己院子,恩威并施才最好。
况且她有些期待着要是那些虚伪的人知道这件事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就在云锦时送走管事,准备休息的时候,外头有小丫鬟来报,说是绿萝有急事求见夫人。
……
福寿堂内。
也不知是不是被云锦时的做派给气着了,一脸数日,身子还算康健的老夫人动不动就甩脸色,让人去请乔氏和沈氏过来说话。
说的好听点是说话,说的难听点那就是挨训了。
沈氏只觉得晦气的很,当初因着老太太偏爱,非要让三房幼子承袭爵位的时候,她就闹着想要分家了,谁知道家中的男人后来都被派去了边关,她一个深闺夫人,这会儿就算是想分也分不了了,只能作罢。
这些年下来处处被三房打压的沈氏,现如今瞧见了云锦时将侯府搅的动荡不安,心中也只觉得畅快极了。
乔氏盯了一眼沈氏,嘴里吐不出半句好话:“二嫂怎么瞧着高兴的很,是看不见娘身子不爽吗?”
言下之意就是婆母病了怎么还这样高兴。
可她就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