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年的宫变生之后,王子修继承晋国公之位,但是却以守孝为由不出仕,晋国公府与皇室的关系彻底破裂,王婉仪连最后的价值也没有了。
但是,君明胤自登基之后,紧接着便是各种事情,倒也没有时间去管王婉仪的事儿,他与王婉仪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夫妻感情,如今想起自己的皇后,竟已经想不起上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了,自然,这将近两年的时间,他留宿在凤栖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
而他登基之后,忙着削藩,忙着削弱君无弈的势力,自然也没有时间去充盈后宫,太后倒是为此事做了一些安排,但是君明胤也没有时间去理会,更别说到了这种时候,其余的妃嫔们,更加惶惶不知如何度日了。
倒是凤栖宫中,还能传出一阵琴音。
君明胤无知无觉地顺着琴音来的方向走过去。
凤栖宫中已经是空荡荡一片,连宫女都没有几个了。
君明胤朝着里边走,刚刚走到门边,琴音便停了下来。
王婉仪一身皇后的宫装,打扮得颇有威仪,正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架古琴。
见到君明胤到来,她似乎也不觉得惊讶,还能坦然地站起来,对君明胤行了一礼。
“臣妾见过陛下。”
君明胤站在门口,瞧了王婉仪好一会儿,才忽然笑道,“皇后倒事有闲情雅致,顺州军已经快兵临城下,这宫中,谁不是人人自危,你倒有心情在这里弹琴。”
王婉仪笑了笑,“陛下不进来坐坐么?”
君明胤轻哼了一声,倒也走进去,这才现,王婉仪身后的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
他顿了顿脚步,走过去,在桌前坐下。
桌上的饭菜,尚有热气,显然是王婉仪准备了不久了。
王婉仪也坐下来,为君明胤斟了一杯酒。
“陛下还尚未用膳吧。”
君明胤不应声,王婉仪似乎也并不介意。
她给君明胤倒了酒,布了菜,这才在对面坐了下来。
君明胤环视了一圈,“你这宫中,怎么都没人了。”
“臣妾已经遣散了宫人了。”
君明胤一顿,继而大怒,“遣散宫人,皇后,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
“臣妾当然知道。”王婉仪似乎已经没有了惧怕之意,缓缓道,“意味着亡国。”
亡国两个字,似乎刺中了君明胤一般,他怒饮了一杯酒,忽然伸手,掐住王婉仪的脖子,面色涨红,怒道,“王婉仪,你找死!”
王婉仪紧紧抓着君明胤的手腕,一双眼却执着地望着他,被掐住了脖子,喉咙里也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她眼角红,君明胤才一把甩手,放开了王婉仪,王婉仪被摔到了地上。
她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这才慢腾腾地站起来。
君明胤却像是被卸去了力气一半,闭了闭眼睛,疲惫不堪地靠在了椅子上。
良久,他才道,“今夜,君无弈便可攻入皇城了,到时候,便无可阻拦,他才是大齐的主子,那龙椅宝座啊,先是传到了我父皇的手上,然后传到了我的手中,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君无弈的手上啊……”
王婉仪不说话。
君明胤看向她,嗤笑了一声,“朕的十四叔就要来了,你是不是特别高兴,终于等到他。”
王婉仪神色寡淡,就像刚才君明胤的粗鲁举动没有生过一样,“臣妾有什么可高兴的呢,高兴做一个亡国之后么?”
“呵!”君明胤以为不明地笑了一声,“你这心里头,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我那位十四叔么?”
王婉仪无光无波的眼神,像是不受任何诱惑的老尼一般,“臣妾早就没有心了。”
从她嫁入东宫的那一刻,从她被君明胤在那样羞辱的情况下逼着同房了之后,她便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心死了,而这只剩血肉的躯体空壳,也终究要困在这漫无天日的皇城之中。
忽然,她的唇角,又轻轻扯起了一丝丝笑意。
君明胤刺激不到王婉仪,越觉得无趣,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自然错过了王婉仪唇边轻缓的笑意。
王婉仪便也不再说话,只是无声给君明胤倒酒。
酒一杯一杯地灌进了嘴里。
君明胤在迷离的醉色之中,似乎也想起了过往的种种。
小时候,分明与君明胤年岁相差无几,但是,君无弈似乎总能得到所有人的目光,便是同一份功课,被夸奖的也只有君无弈,而自己这个皇长孙却被忽视了。
皇爷爷的眼里,永远只有君无弈这个小儿子,而看不到自己。
甚至连父王,在皇爷爷的面前,也没有君无弈的那般底气。
君无弈是整个皇宫的骄傲,是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与他站在一起,都会被他的光芒所掩盖。
而君无弈,更是他同年的阴影。
即便后来,成为了太子,在君无弈的面前,君明胤深知,自己永远没有一朝太子的威严。
君无弈可号令千军,大齐的所有军马唯他这个战神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