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后。
顺州。
魏王府的花园之中,阳春三月,春风和煦。
此处的魏王府,虽然不如金陵城之中宽敞辉煌,但是,却有着与北地风光融为一体的恢弘与大气。
没有了江南的杨柳风扑面,北方的春天,其实并不显得寒冷,顺州北部的大顺山脉将北方的严寒给当在了山外,三月的顺州,就这几日晴好的天气,竟已有了几分初夏的炎热之感。
北方少江河。
顺州魏王府中本没有宽大的湖泊,但是半年前,君无弈却着人在王府中挖了一个,此时,虽无盛夏荷池之景,但莲叶层层叠叠,小荷才露尖尖角,也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莲池之中,此时正停听着一只乌篷船,却并不是江南常见的那种船篷通体乌黑的寻常乌篷船,船身设计得精巧华丽,雕花刻鸟,只是船篷依旧是通体的漆黑,也比一般的乌篷船要大一些,要长一些,但若是仔细观察,能看得出来,那是绝好的做船的木材制作而成的。
与那满池的荷叶相互映衬,却也有几分相得益彰的美。
时值午后,正是好眠的时候。
偌大的魏王府中,却并无什么人行走,虽然天气正好,阳光宜人,但在府中行走的人却并无几个,显得有些空阔,更遑论在荷花池的周边了。
的确,小荷才露尖尖角,还不是赏荷的好时机,自然是不会有人来的。
但这本该是禽鸟休憩的时期,却见荷花池深处,几声飞鸟惊叫,扑棱扑棱地煽动翅膀惊起的声音。
有黑有白,好不热闹。
这动静,也并不持续太久,自然也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便是府中的暗卫听见了,却不敢朝那荷花深处看去。
飞鸟惊起之声略停,乌篷船轻轻晃动,如哄睡小儿晃动的摇篮一般。
但远远看去,却不见船上人影,只见船身周边的涟漪,一圈一圈漾开。
夕阳日携,乌篷船才慢慢停了下来,飞鸟也渐渐归巢。
直到天色有些昏暗,西天只残余了最后一抹艳红的晚霞。
乌篷船中方走出了一个人影。
墨玄衣的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女子,女子闭眼假寐,靠在男子的肩头,其余不见,之见露出的小半张清绝面容里,一抹人间春色。
男子虽然面容依旧冷峻,低眸看女子的眼神却柔和极了,尚未消散的潋滟水波,更添几分狷魅。
可惜,男子只低头看了一眼女子,便将女子的脑袋往肩头压了压,连那半分清绝,也不给人看去,足尖一点,人也消失在了原地。
洛以岚再次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屋中只有一小盏昏暗的灯烛,她浑身清清爽爽的,该是已经洗过澡了。
但这会儿却犯懒了,下意识觉得身边有一处热源,便靠了过去,环住君无弈的腰身,将人当成了一个大抱枕。
两人已经来了顺州八个月了,君无弈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们于五个月前成婚,是在顺州的魏王府举办的婚礼,婚礼虽然不比金陵的时候那么盛大,但是洛以岚却非常开心,在顺州的这段日子,对她而言,其实过得非常惬意,即便还时不时有一些糟心的事情。
心满意足地在君无弈的腰边蹭了蹭,洛以岚小声打了一个呵欠。
君无弈在洛以岚的腰后轻轻按压着,“醒了?”
洛以岚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觉察到房中只有一只朦胧的烛光,问道,“几时了?”
许是睡得太久,还因为睡前用嗓过度,这会儿,她声音犹带着几分沙哑,一出声,自己都小小地吓了一跳。
君无弈却些许心疼,“戌时快过了。”说罢捞过旁边矮凳上的水杯,递到洛以岚嘴边,“润润喉咙。”
洛以岚无声睨了他一眼,君无弈眼里有歉意,“先起来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