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医仙谷减少麻烦,周承隐去了自己在医仙谷治疗的历程,如洛以岚一样,将居住在医仙谷外的一对医仙谷的药农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待周承将自己的遭遇说完,王氏也代替李重阳认下当年的罪行,并拿出部分李重阳和洛渊往来的书信,虽然书信的重要程度没有陈婉娘手中的那一份让洛渊的罪名得以落实,但是,有了王氏的承认和王氏对李重阳和洛渊少时关系的解说,让实证的说服力得到了加强,尤其,陈婉娘还控诉洛渊杀害李重阳的事实。
到了这个地步,洛渊早已无可辩解,颓然跪在大殿之上。
即便君明胤那边的臣子想要为洛渊做一些补救,但是,谋害将士,造成十万西北军枉死,欺君犯上这样的罪名,哪一条不是死罪?便是有丹书铁券,免死金牌都未必能救得了洛渊的命。
为了一时的利益,他们还犯不上为洛渊说话而落人口实。
而人证物证具在,洛渊也不可能再翻盘了。
但是,他如何甘心呢,洛以岚回到金陵这么久,甚至暗中在调查这件事,他甚至一无所知。
从李重阳的死,到找到王氏,再从陈婉娘的手上拿到证据,这一系列事情生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洛以岚,而洛以岚在他的面前,始终也非常沉得住气,甚至,还能和他笑颜相对,对他尊敬有加。
他甚至不知道,洛以岚何以知道自己和陈婉娘之间的联系。
这是多么大的忍耐力,才能做得到?
想到这里,洛渊不由得心中一震。
当初从南方传回来洛以岚的消息,难道也是经由洛以岚布置的么?
面对洛渊震惊的神色,洛以岚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始终眸色沉静。
比起周承先前的激昂和愤怒,洛以岚的反应,便显得平静了许多,只是她冰冷的神色,却让许多朝臣都对她产生了同情之心。
因为亲生叔父的贪念,这才导致她流落在外十几年,丧失双亲,自小逃亡,原本一个应该生长在安乐香闺的千金小姐,愣是在民间受尽了苦楚。
一些同情洛以岚的人,尤其是朝中的武将,对洛渊的行为感动非常愤怒,经由沈老将军曾寻找召集过的信任的部下,更是坚决要求庆熙帝即刻按照大齐的律法惩处洛渊。
千夫所指,洛渊已经退无可退,没有后路。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这辈子,算是结束在今日了。
想起过往的种种,屈于兄长之下的耻辱,接任康武侯的风光,从被人小看和唾弃的洛家二少,到后来煊赫一时的朝廷重臣,一切,却如同一场梦一样。
而这场梦,做了十几年,终究还是有了醒来的那一日。
如同受了刺激一般,洛渊忽的抬手指向洛以岚,“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是不是,都是你!”
洛以岚今日出现,是以洛闻家属的身份出来的,全程她都没有说什么,甚至她从陈婉娘手上拿到证据的事实,都被周承和王氏的出现而淡化了,大殿里的人,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十五年前事情的真相和洛渊残害兄弟,杀害戍边将士,将西北军的军功占为己有的事实。
如今,面对洛渊的指控,洛以岚依旧非常平静,“我不知道二叔在说什么,但是您做下了那些事,都是事实,既然是事实,任何人都有让它重见天日的权利,您也不能试图将真相永远隐藏下去。”
君无弈看着洛渊,淡淡地道,“还请康武侯府放尊重一些,本王未来的王妃,不是谁的指头都能指。”
这话虽然平淡,但深藏冷意,洛渊被君无弈看得,颓然放下指向洛以岚的手指。
面对洛以岚满含冷意的双眸,洛渊道,“我是你二叔,你如此做,康武侯府满门牵连,你不仁不孝。”
“放屁!”
出离愤怒的话来自沈老将军,“岚丫头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二叔才导致她命途多舛,你杀害他父亲,残害兄弟,是为不仁不义,欺君罔上是为不忠,自己做错了事情导致满门牵连,才是不孝,何有脸面来指责岚丫头?”
经由沈老将军这一骂,朝臣也出来,七嘴八舌地指责洛渊,大殿中如菜市场一般,闹哄哄的,章远怒斥一声,“肃静,诸位大人将大殿当成菜市场了么?”
经由洛渊方才的提醒之后,庆熙帝眯着眼看洛以岚,“洛以岚,既然你早已知事情的真相,为何早先不曾与朕说起,你可知,隐瞒也是欺君?”
对于庆熙帝的质问,洛以岚的回答与沈老将军如出一辙,“臣女手中并无证据,不敢妄言,妄言更为欺君。”
庆熙帝沉了脸色,“既然如此,你如何得到这些信件?”
“陛下,信件乃臣设法所得。”君无弈站出来道。
“你?”庆熙帝眯了眯眼,沉默了一瞬,倒是相信了这份说辞,毕竟庆熙帝心中清楚,比起来,君无弈更加有这份能力。
沈老将军对如今庆熙帝的处理感到非常不满,“陛下,既然真相已经揭开,岚丫头如何拿到证据等事情,都是无关紧要之事,老臣认为,目前,最为重要的是,将洛渊正法,按律处置,将相关人等捉拿归案,尽快将此事审查清楚,昭告天下。”
虽然不满沈老将军的“指手画脚”,但庆熙帝也深知,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如此,抿了抿唇,深看了一眼洛以岚和君无弈,庆熙帝道,“洛渊,残害兄弟,杀害将士,欺君瞒上,夺去康武侯封号,康武侯府,即刻抄家,压入天牢,望云馆,查封!”
皇宫之中,闹得人仰马翻。
然而,皇宫之外的百姓,却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寻常,洛渊若是上朝,过了辰时便可回来,也偶尔有到了中午方才回来的时候,但是今日,却过了午时都没有消息。
康武侯府的人早已习以为常。
午时,一批侍卫从皇宫之中出来,往康武侯府而去,期间,经过金陵城最繁华的大街,一部分将士脱离队伍,将白日依旧显得热闹的望云馆给前前后后封了起来。
李云香站在云香楼上,听着望云馆中传出的狼狈的哭喊生,以及将士宣读圣旨的声音,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而另一边,另一只队伍也到达了康武侯府,侯府的管事见此,以为是宫中来传旨之类,正要上前相迎,不想,下一秒,一把长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士兵们纷纷散开,将康武侯府围成了一个铜墙铁壁。
下一刻,查抄康武侯府的旨意便被那将军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传到内。
一声尖叫,打破了康武侯府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