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孩子挺可怜的,唉!不过这种事,咱们又管不着。”
“谁说不是呢?这年头能管好自家事儿都不错了,手脚麻利点,看这天儿是要下雨。”
山上的路不好走,何况是四十多年都没回来过的小山村。
苏琬庆幸她年轻时候,是村里的霸王花小辣椒,狗嫌猫厌地折腾出一具好体格。
这个年代的山里不像后世那样,还没被开旅游观光。
只要肯用心、勤恳,到处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陷阱是提前在山上布下的。
苏琬抓着竹子艰难往上爬,寻找陷阱标记。
一个不大的深坑里,落叶层层堆叠,里面传出咕咕叫的野鸡声。
苏琬揪着一撮野生黄麻,捻成粗糙的麻绳。
她使劲拉扯,还算结实。
绕着野鸡翅膀缠绕几圈,将两只尖锐鸡脚捆绑结实。
麻绳特意多留一截,提溜在手上。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可野鸡出肉少,苏琬还想再在山上找点其他吃的。
要是能有点笋子就好了。
这会儿山上青黄交接,冬笋深埋,春笋还没冒出头。
苏琬挑了几处扒开落叶,没见到笋子,倒是捡到两个野鸡蛋。
见远处炊烟袅袅升起,日暮西山。
她赶忙下山跑回家。
天色半昏半暗,趁着没完全黑下来,家家户户都在起锅烧饭。
秦禹站在土坯屋里,望着空荡荡的米缸咬紧牙关。
他前日刚买回来,打算给两个孩子熬汤的白米,不见了。
手上的粮票倒还有些,可没有钱,巧夫也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政策好,分田到户,多劳能多得。
秦禹勤快能干,又是识字的下乡知青。
他忙完自家活计儿,还能找点散活赚些零钱。
然而攒得再快的家底,比不上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败家媳妇。
头天刚放家里头的物件儿,第二天一准消失。
秦禹翻遍屋子,找出最后的口粮,两个山芋。
他苦点没事儿,可两个孩子。。。
想到两只团子豆芽菜似的身板、永远面黄肌瘦的小脸,他心里隐隐作痛。
都怪他这个当父亲的不努力,没给两个孩子优渥的生活环境。
秦禹眼神低垂,必须得去老刘家走一趟,哪怕动手,也得把吃的抢回来。
他不怕再挨处分记过,不能让孩子们总一直跟着他挨饿。
这时,院子里传来动静。
正在看蚂蚁搬家的两只小团子听见柴门推开。
看到是苏琬回来。
鹿鹿一把将妹妹藏在身后。
福福在鹿鹿瘦弱的身躯后面探头探脑。
“麻麻!又又,福福想吃又又~”
福福落在苏琬提着野鸡的手上,葡萄般漂亮的眼睛再挪不开视线。
苏琬放下野鸡,朝两只奶团子张开手臂,“妈妈抱。”
简短三个字,却是恍如隔世、跨越时空的念想,这一刻苏琬眼睛酸涩。
福福育迟缓,又是不记事的年纪,平时会害怕苏琬,但说到底还是个离不开妈妈的小黏人精。
她刚要扑上去,就被哥哥鹿鹿拦住。
鹿鹿警惕戒备小眼神盯着苏琬。
他抓紧衣角,看着温柔笑意的苏琬,有片刻纠结犹豫。
别人家孩子都有妈妈疼爱,他们的妈妈从来对他们不管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