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被打蒙了,看着眼前人仰马翻,相互踩踏的惨景,再无力挽回局面,幸而瞿能父子带人杀到主帅身边,保了他突出重围撤往德州大营。
燕王大获全胜,缴获战马二万余匹,军器粮草不计其数。王妃与守城将士大开城门,迎接燕王大军得胜归来,燕王自人群中直望向他昼思夜想的王妃,多少深藏在心的话一时无法尽数倾诉,冲破硝烟终再相逢,二人深情对视着,已胜却人间无数。
王驾入城后,先是免去了庆功飨宴,紧接着,燕王马不解鞍亲去抚恤阵亡将士亲属,探望伤员,送兵饷,而后才折返王府。妙弋已先一步回府置备接风家宴,寝殿中亲手替他卸下冰冷沉重的盔甲,朱棣满目柔情,看着她忙前顾后,趁她为自己系扣革带时,将她揽抱怀内,动情地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累坏了吧?”
妙弋伏在他胸前,畅然一笑,点头道“你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她所有的付出和坚持,他都懂,这一刻,再没有什么比一个长久且温柔的拥抱更能表达彼此间的爱意。
两人携手回到家宴,世子三兄弟早等在宴上,待父王母妃落座,三人才依序坐定。朱棣当着三子的面,举杯向妙弋道“北平保卫战之所以能够取胜,我的王妃功不可没,这杯酒当敬王妃。”
妙弋笑着与他碰杯对饮,道“北平之围已解,李景隆损兵折将退守德州,四郎是否向朝廷再次上表诛锄齐、黄二佞臣?”
朱棣似乎不愿正面回答这一问话,他避开妙弋的目光,微微摇头道“不在这一时,须得我们掌控了绝对有利的战局,方可达成目的。”
妙弋还欲问些什么,被高燧抢白道“母妃,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把南军打服了,咱们就算上表陈情,朝廷也会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不如您和父王放孩儿出城打德州,如何?”
妙弋说不清该为他的好战态度感到喜悦还是心存苦恼,瞪了他一眼,道“你年纪尚轻,领兵打仗又毫无经验,休得再惹事端,不然我把你前番做下的莽撞之事告诉你父王知道。”
高燧缩了缩脑袋,急切道“母妃千万别说,孩儿知错了。”
世子与高煦看着窘迫的三弟,莫名觉得好笑,朱棣原是对高燧私自偷袭南军营地的事略有耳闻,此时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朝妙弋问道“这臭小子又怎么气你了?快说与我听,我拿马鞭抽他。”
妙弋心软道“罢了,饶过他这次,下不为例。”
朱棣并不追问,不断为她夹菜,又劝她多吃些,疼惜爱怜之情溢于言表。三子看在眼里,深为双亲笃挚的感情欢欣感慰。家宴进行到一半时,高炽与二弟相互交换了眼色,起身向父王母妃告退,只道前去处理看押战俘事宜。临行前二人一左一右架起还在大快朵颐的三弟,不容他拒却,强将他挟走做帮手。直到出殿门许久,高燧才真正明白了两个哥哥的用意,不禁笑着一拍脑门。
宴桌上温着壶酒,壶嘴正缓缓冒出热气。没了孩子们的搅扰,朱棣与妙弋温情脉脉地相对而坐,他握起她的手,半是感激半是深情地道“幸而有你,无论我面临何种艰难曲折,我知道,我的身后总有你在。”
妙弋垂眸一笑,道“那就让我们互为后盾。四郎,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朱棣成竹在胸,道“李景隆再无暇顾及北平,你可安心监守于此。”
“那你呢?”妙弋听出他弦外有音,极关心他下一步的筹画。
他凑在她耳边,神秘地道“诡道之法,逸而劳之,安而动之,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我要让李景隆在德州绝无宁日。”
妙弋明白了他的意图,惊讶道“何时动身?难道……”
朱棣点点头,显出胜券在握的神情,他抬起一手,抚在她雪白的颈项,道“烦你稍后再为我披回战甲,兵贵神,我必须连夜带兵疾进。”
日思夜盼等回了他,不想才与他安然吃过一顿团圆饭,离别便又在眼前,妙弋忍耐不住,眼泪扑簌簌滴落在他手背,却仍努力微笑道“你放心去吧……务必多加小心,还有……天气寒冷,途中千万善自珍重。”
朱棣心中不忍,将手箍在她颈后,轻轻一带,令她与自己额头相抵,轻声道“你要知道,我舍不得你,可我唯有先制人,才能护你安好,才能让我们拥有彼此的明天。”
李景隆仓皇逃回德州,还未缓过劲儿来,惊闻燕军已过居庸关,占了蔚州,直逼大同城下,此信骇得他险些从帅座跌下地来。他匆忙行至沙盘前,与部众细细商讨,大同雄镇之于德州大营乃是极重要的屏障,若被燕军占领,则德州难守,必须尽快出兵支援大同守军。北平之战的惨败导致士气低靡,上至将帅下至兵卒根本无心应战,然而战事迫在眉睫,容不得他再有退缩之想,在谋士的谏议下,他不得不勉力而为,率军队星夜驰援大同府,众将士苦不堪言,在滴水成冰的寒夜里苦苦支撑向前。
待大军开到大同,却意外地现城外并没有燕军踪迹,李景隆这才猛然醒悟,这是中了燕王诈欺之计,他被硬生生拉出来遛了个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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