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夫人来到隔间后,一个人哽咽了许久。
直到确定徐安然已经睡着了,她悄声对秦嬷嬷道“你去请云霄过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
秦嬷嬷愕然道“现在吗?”
张老夫人道“就是现在,请他到望月楼,那里清静。”
秦嬷嬷不敢耽搁,匆匆去请。
徐云霄还没有睡下,他和张老夫人的大儿子张元正在茶寮里烹茶说话。
听见秦嬷嬷来找,他还以为是安然的事,辞别张元正就跟秦嬷嬷走了。
张元正听说是去望月楼,奇怪地站了起来,目送他们离开。
望月楼在张家算得上是个僻静的所在,寻常也只有赏月的时候一家人会上去坐一坐。这几年母亲腿脚不好,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上面摆宴了。
今日怎么会?
他那眉峰抽动着,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徐云霄去的时候,张老夫人已经等候在那儿了。
她穿着立领的对襟长衫,外面罩了一件万字团纹的披风,杵着拐杖,静静地立在房门前柱子旁,脸上说不出的肃穆,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徐云霄左右看了看,没有现小丫头的身影,不免狐疑起来。
谁知道张老夫人直接对秦嬷嬷道“你去路口守着,不要让人过来。”
徐云霄这下不得不谨慎起来,询问道“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张老夫人抬头望着他,眼底沁着红,目光却犀利万分,倒不像是伤心所致,反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徐云霄一头雾水,他今天没听见生什么特别的事。
张老夫人道“我当年猜出你的身份,是因为你长得像你亲娘。你亲娘和崔姐姐是表姐妹,年轻时就有人说她们长得很像,所以知道你亲娘身份的人,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现在的身份。更重要的,他们不知道你出生的时候,你娘和你爹其实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
徐云霄愣住,这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早就不用提了。
张老夫人为何又要提起?
谁知道下一句,张老夫人又道“你一直在查你亲娘的死因是不是?”
徐云霄默不作声。
张老夫人闭上眼睛,惆怅又痛苦地道“云霄,别查了。你不知道,每个人都有逆鳞,当年张家为什么站出来呢,那是因为我的逆鳞被人拔了。我可以死,我的儿女也都可以死,但要像崔家那样堂堂正正赴死,而不是被那样急功近利的小人迫害死。”
“这件事哪怕再重来无数次,我们张家的选择只会更早而不会更晚。我和你娘结交于闺阁,所嫁夫君也都曾是挚友,现如今两鬓斑白,情意消亡,才堪堪换得两族的安宁日子,你可知其中的辛酸苦痛?”
“如果你真的心疼我们,就去坐那个位置。如果你真的心疼你亲娘,就不要再去查她的死因。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思量。”
张老夫人说完,含着眼泪离开。
她的背躬着,杵着拐杖时,手还在颤抖着。一瞬间看起来垂垂老矣,仿佛风烛残年,行将朽木。
徐云霄站在原地,目送她老人家离开,心里惆怅不已。
其实……自从舅舅离世,他就已经决定不再查。
他也不想去坐那个位置,他只想远离这一切,永远。
……
夜深人静时,太傅府内突然传来一声哀嚎。
江慧茹被人刺杀了,胸口中剑,当场昏死。而她放在房间里的《大魏国史》被撕毁大半,碎纸沾染着血色,落了满房间里都是。
京城又开始戒严,北镇抚司都出动了,看见可疑的人就先抓起来盘问。
魏紫连夜换了装束进宫,不到半个时辰后,他再一次出宫。紧接着北镇抚司使吕默带人围住了天香楼,逼迫掌柜说出傅家兄弟的下落,终于在子时将傅家三兄弟抓进大狱。
紧接着便是严刑逼供,魏紫在旁边的值房里等消息。
吕默亲自动手,傅家三兄弟承受着酷刑,却没有套出一个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