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下人们没当值都已经回去休息了。
明安堂上下静悄悄的,崔老夫人回来,只看见小儿子还在宴息室里坐着,不过没看见安然,她的画具收拾在一边,也没有带走。
崔老夫人在常嬷嬷的伺候下换了衣服,洗了手,这才走过来说道“你二哥跑去跟我告状了,让我把然然送到苏州去,或者他带回西苑去养也行。”
徐云霄低嗤,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暗色。
崔老夫人道“他是个蠢的,但你也不见得是个好的。”
“我想过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护不住然然,唯一可以托付的,也只有你二嫂了。”
徐云霄道“然然本就是二嫂的女儿,母亲用托付是不是重了些?”
“娘一直想让我出面护着然然,现在也想让我做出一个承诺,是在担心什么?”
崔老夫人知道他还想打听安然的身世,便立即板着脸冷冷道“你不要再说了,更加不要自以为是。总之从今往后我会叫然然离你远一点,你也要做到才是。”
“咳咳。”常嬷嬷清晰地咳嗽着,提醒着他们。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徐安然从帘子那里探出颗小脑袋,有些紧张地道“祖母、三叔,我来拿我的画具。”
崔老夫人感觉胸口闷得厉害,急匆匆进了内室,常嬷嬷连忙跟了上去。
徐安然有些担心地要去看,却被徐云霄拦住了。他抬眸看向她,眼底有些愠色,神情冷冷道“你现在去她更难过。”
徐安然攥紧了手,眼神瞬间就暗了下来,却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并没有动。徐云霄见她柔韧的身姿纤细修长,定定地立在眼前时,红红的眼尾像初露水面的粉荷,仿佛无论经过什么风雨,她都会迎难而上。
徐云霄微微出神,他想起母亲的话,二哥跑去告状了。
可此时他拦住的手并没有缩回来,就像是儿时不听劝,非要折腾的那点反骨。但他很清楚,这次不是。
只是……不想让她去和母亲哭作一团罢了。
徐云霄站了起来,双手轻轻搭在徐安然的肩上,像叮嘱孩子般说道“你祖母是在和我生气,说的也都是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就按刚刚说好的,就依照你的意思去做好了。”
徐云霄说完便走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妥协,每一次成长和即将知悉真相的时候,那个人总是会走出来,利用高高在上的权柄阻止了他,让他不得不选择装傻,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他无数次愤恨地想,是不是自己到死都不会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那种不甘和痛苦,也一次次鞭笞在他的身上,日子久了,连他都有些麻木了。
可是这一次,他清晰地听见自己心里无奈的叹息声,不再是愤懑,而是化作了无可奈何的温柔。
迎面的冷风吹拂着他的脸,让他的目光在黑暗中显得更幽深了。与此同时,他的步伐也越坚定起来。
回到燕归堂以后,青云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他上前回禀道“属下查到了白日里那个人是大同傅家现任家主傅正。他们家世代做木材生意的,到他们父亲那一代,家产逐渐丰厚起来,他父亲就从徽州娶了一位平妻许氏。”
“也正是这个许氏的出现,让傅家三兄弟小小年纪就被赶出家门,自力更生。而他们的母亲也被贬妻为妾,迫害至双腿残疾,终生卧床。”
“傅家三兄弟为了接回母亲,傅正选择去参军,本想挣个军功回来,谁知道官府嫌他户籍不明,把他赶回来。后来他便去了他爹的对家当了掌柜,他二弟傅阳学武,做了虎威镖局的打手,现如今成了镖局里的二把手。他三弟傅康学厨,两年后开了一家《天香楼》,就是现在开到京城来的那家分店,已经是第十七家了,只是还不能和我们的《聚贤庄》相提并论。”
“三兄弟在两年前揭那个许氏有个相好的,家中的弟弟妹妹也证实不是他父亲所生,这才重掌了傅家。只是没过多久,他父亲就中风卧病在床,已经两年没有见过外人了,现在是死是活也没有人知道。”
“外面的人评价他们三兄弟,行事狂放,杀伐果决,但最重义气,是可以结交之辈。”
徐云霄的手指敲击在案桌上,淡然一笑道“镖局走南闯北,消息最是灵通。酒楼人来人往,贵人无数。家里还有正经生意,少时又堪可怜,现如今立起来了,在别人嘴里也算是个人物。”
“不过我要是记得不错,那几年肃州在打仗,大同那边为了送人上战场,户籍可不会查得这么严?你再去打探一下,看看《天香楼》是何时开到京城来的?还有傅家三兄弟是不是都来了京城?”
青云颔,很快就道“属下这就去。”
徐云霄看着青云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拢起。他总觉得那个傅正昂阔步之时,目中无人全是装出来的。
一个从云端跌落泥潭,又从泥潭爬上家主之位的男子,怎么会是等闲之辈?而且在看见他走过去时,不说余光,却像是眼中空无一物。
有时候,一个人太刻意想表现什么,就是在掩饰什么?看来他得给魏紫提个醒才行,或许一直以来,他们都查错了方向。真正敢暗杀江太傅的人,未必是京城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外面涌入京城的势力。
与此同时,被黑暗笼罩的太傅府内,一身黑袍的安王悄然而至。
江夫人因为江太傅的猝然离世而大受打击,丧事刚办完就昏死过去,如今更的缠绵病榻,昏昏沉沉的。
江太傅的嫡子江洛早年间就搬出去住了,现在院子里主事的只有江慧茹一个女子。
听说安王深夜来访,她略微顿一顿便知道了他的来意。江慧茹对管家钟叔道“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我娘卧病在床,不便见客。”
钟叔叹道“老奴一早就说了,可王爷说,他是来见你的。”
江慧茹紧蹙着眉,可她知道如今父亲没了,哥哥又是个靠不住的,她只有名义上两位师兄弟可以靠,一个就是徐云霄,另外一个自然是安王。
叹了口气,江慧茹整理了一下衣着,说道“请他去花厅奉茶,我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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