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彻底傻眼了。
他们本以为,姜陵在问出这一句话后,应该再思索酝酿一会,才会落笔作诗。
但怎么也没想到,姜陵竟然一如往常,提笔便写。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小诗君吗?
但众人的惊疑,干扰不到姜陵,自然也就无法影响他的作写。
司鱼见董咏志还在愣,思考了半秒,伸手拍了拍他“老先生,该念诗了。”
董咏志立刻惊醒,将神念探出的同时,心中泛起轩然大波。
没错……绝对没错!
这姑娘,绝对是天子才生!
到了这种岁数,董咏志早已服老,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心跳还会因为一位女子跳得如此之快。
就像是那头早该老到走不动的老鹿突然又活蹦乱跳了起来,这对一位老人家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董咏志神念落在了姜陵面前的纸页上,看到题目的同时,心神逐渐转移到了姜陵的诗作上。
《游子吟》。
——三赠席越彬共勉。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
诗未写完,伴随着董咏志娓娓道来,每个人的脑海中就已经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幅画面……等等!不!不是!
不是脑海中浮现出画面!
众人眼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骇然之色。
特别是席雪峰、詹飞宇等人,身体就像是一瞬间僵住了一般,看到这幅场景,他们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种死都不愿看见的可能。
两人猛地抬头,席雪峰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面目狰狞地看向四面八方。
可没有用。
现实不会因为人脑袋里执着的幻想生改变,周围的环境确实在人们不知不觉中生了改变,从衙门的公堂,变成了一处破旧的房子。
席雪峰的身体都在颤抖,眼中的惊恐几乎要溢满流出。
他几乎一眼便认出了这里。
可不就是他昨晚曾来到的姜家大院吗?只是当时的他,并没有走进屋子。
众人愕然看着那道坐在缝纫机前,背对众人的妇人。
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她佝偻的背影显得更加瘦小,鬓角出现了几抹霜白,在黑暗中如冬雪般刺眼。
妇人一只手拿着针线,另一只手则是在固定那一匹蓝色的土布。
看到这衣料的时候,有人浑身一震,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转头看向某处。
果然。
那土布的颜色与姜陵今天穿的衣服颜色一模一样。
原来这是姜母为姜陵缝制的衣服吗?
反应过来的众人脸色惨白,又羞又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一位孩子穿着母亲连夜缝制的衣服,但他们却嘲笑他的衣着简陋可笑!
这还配称之为“读书人”吗?
读的书莫不是都读到屁股上去了!
眼前的场景忽然生变化,似乎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姜母送别姜陵离去的画面。
她将手中的包袱放到姜陵的手中,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他即便去到凉州,也不能忘记读书。
全诗还未作毕,就已经有才气迫不及待地从纸页上扑腾而出,如同一条条金黄肥美的锦鲤般。
席雪峰面无人色,詹飞宇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