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边,柳一一听着浮夸的音乐声,看着璀璨的夜景,她觉得很不自在。
虽然到了柳家后她也见识过不少富贵场面,但对面坐着的是关亦诚,她还是觉得很魔幻。
有种,她辛苦打工很多年,在梦里幻想大富大贵的土鳖即视感。
“不好意思,能停下来吗?”柳一一看向旁边伴奏的小哥,尴尬地笑。
小哥立刻停下,“您想听什么?可以为您换一。”
柳一一忙说“不用,不用,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听音乐,谢谢。”
关亦诚挥手示意伴奏离开,又不解“不是说这种场景很浪漫吗?怎么又不喜欢了?”
柳一一单手托腮,很没形象地耷拉着脊背说“这种场景是浪漫,可跟你不搭啊,你坐在对面,我就只能想起以前那些苦日子,感觉我们俩好像揣了全部身家来装有钱人,特土!特傻!”
关亦诚被这个比喻逗笑了,问“那我们就不能变成有钱人了,来享受下金钱带来的快乐?”
柳一一摇摇头,一副敬谢不敏的态度,“快乐什么呀?我这儿吃着饭,旁边一个看着的,跟地主老财似的,都有负罪感。”
关亦诚把切好的牛排换过去,说“他挣得不比你少多少,在柳家不也是有人站在旁边,你怎么就没不自在?”
柳一一随手拿起把叉子叉了块牛排放到嘴里,“那是柳家,周围都那样,我不自在不就露怯了。难怪都是富贵弃糟糠,跟你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我也有一种跟贫穷照镜子的感觉,一点儿也享受不起来。”
关亦诚摇摇头,“我对着你就没这种感觉,你也做了段时间有钱人了,怎么还是过去的思维?”
柳一一撇嘴,“我算什么有钱人,不过是刚好沾了你这有钱前男友的光,也能穿上几身高奢。其他,我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啊,就是跳槽涨了点工资嘛,在京城连个中产都混不上。”
关亦诚看了她一眼,问“在柳家,你现在的父母对你不好?就没给你些物质上的补偿?”
柳一一点头,“有!我新妈要给我买豪宅,我新哥要给我买豪车,我新爸还打算送我点股份。可我都工作那么多年了,坐寄生虫也不合适吧?他们的财富又没我出的力,就因为有血缘关系?我是觉得挺奇怪的。”
吃完一块牛排,柳一一就没兴致再吃第二块了,她靠在椅子上看外面的夜景,忽然好奇“你说有钱人为什么都喜欢坐在这儿高的位置吃饭?”
关亦诚瞥了眼外面,随口说“因为这里贵。”
柳一一笑了,回头问“你怎么可以对钱这么敏感?”
她单手撑在桌子上,上身往前倾,“如果是以前我让你请这么一顿,你得认为我特物质特虚荣特肤浅,二话不说就得甩了我吧?”
关亦诚眼中的困惑转为笑意,他把叉子上的牛排喂过去,“所以你是舍不得我才装作很懂事的样子?”
柳一一两三口咽下牛排,坐回去说“我就是好奇,你到底能容忍多少缺点,你别肉麻当有趣,我三岁吗?还喂。”
看关亦诚又把食物递过来,柳一一嫌恶地摆手挥开。
关亦诚只好自己吃,又劝“你吃啊,一会儿都冷了,”
“冷了我打包带回去喂流浪狗,”
柳一一跟着就呛了一句,又看着桌上的东西抱怨“这哪儿好吃了?还不如我在家随便煮的火锅呢,点个冰淇淋呗?”
关亦诚眉头一皱,“这么冷的天,吃什么冰淇淋?给你点了份浓汤,味道也很不错,天冷吃点热乎的。”
柳一一叹气,又往外面看,突然又回过头来,满是不耐烦地说“那来这种浪漫的地方就应该吃份代表甜蜜的冰淇淋嘛!这里面这么热,怎么会冷呢?我要吃香草和草莓,两个球。”
柳一一用精致的银勺挖了一点冰淇淋,对着镜头拍了好几张一连拍了好几张,才开始享用冰凉的美味。
关亦诚看得直皱眉,“你少吃点,对胃不好。”
柳一一又挖了一大勺吞下去,“又不是冰块,我已经很克制了。哎,你有没有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
关亦诚头也不抬地说“管他们做什么,钱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合群的。不过你如果觉得不舒服,也不用强装这种暴姿态。”
柳一一瞬间觉得索然无味,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冰淇淋,“你说人赚钱是为什么呢?好像有了也没多开心嘛。你看你,是穿得好住得好,可以出入高档场所,可我也没觉得你有多开心。”
关亦诚笑笑,“如果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你和我都没机会坐在这儿,开心也不是谁想要就能有的。但最近,现在,我很开心。”
柳一一白了他一眼,“我不开心。”
关亦诚放下刀叉,很绅士地建议“那我们去看场电影,听说最近在上映一部爱情片,也有恐怖片,”
柳一一没好气说“我喜欢看灾难片,有吗?”
关亦诚想想,说“好像没有,为什么要看灾难片?”
“我遇到你就是一场灾难。”
柳一一觉得冰淇淋也不香了,她转身拿起外套,眼角眉梢都泛着烦躁,
“吃完没?吃完走吧,吃什么西餐,我最烦这种装出来的格调。”
关亦诚从后面追上来,很真诚地请教“柳一一,女人更年期一般会生在,咳!”
话还没说完,柳一一就一肘子撞过去,在关亦诚的抽气声中,她咬牙笑道“我这种熟女是比较难讨好的,少把小姑娘喜欢的霸道往老娘身上使,站好!哪有那么疼。”
关亦诚站直了,胳膊还是揽在她肩上,笑容很愉悦,说“我去买个投影仪,再买部爱情灾难片,回去在床上看。”
柳一一笑容更加虚假,抬头说“我建议吧,看部惊悚悬疑片,就那种把老公杀了,煮成肉丸子,特别恶心特别惊悚的那种重口味爱情片。”
关亦诚感觉胃里的牛排在翻腾,他抬手侧头猛咳了两声,就听柳一一哈哈大笑,又假假惋惜“哎呀,真遗憾,我们的审美如此不同,”
关亦诚瞬间回头,苍白着一张脸,咬牙道“不会啊,我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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