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把戏文册子呈上来,袁夫人点了一出西厢记里的《长亭送别》
申令祎暗笑,说的请的是京戏班子,却点了一出昆曲?
随着戏台上嗯呀-咿呀的婉转吟唱。
有那么一瞬间,申令祎便觉着不对劲儿了,说的是请的京戏班子,却点了一出昆曲西厢记?且这种戏文也不适合未婚女子听,。
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席上,没看到李承夏的人了,心中了然,该是避嫌离席了。
花旦:「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总是离人泪千行。」
「成就迟,分别早,叫人惆怅。」
「系不住骏马儿,空有着柳丝长。」
「驱香车快与我,把马儿赶上。」
「那疏林,也挂住了斜阳。好叫我把知心话,同张郎讲。」
花旦在台上迈着步子走了一圈,吟道:「遥望那十里亭痛断心肠……」
座下贵妇们看的颇有兴味。
如果不是在亲家面前要留给端庄贵气的好印象,申令祎都忍不住要打个哈欠了。
不知道这种戏有什么好听的。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爱的难舍难分的事。编的连影儿都没有了,开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丞相,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子,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之命也不听了,诗书礼仪也都忘了。
反正,就是要跟门不当户不对,不知根底的男子长相厮守。
「自家骨肉无需回避,你们见过。」扮崔母的戏子没好声地说道。
待生旦在亭中坐下后,崔母:「我,崔家选婿门当户对。三代姑爷得高魁,我把娇儿许你配,还望得个状元回。」
生旦:「老岳母休得挂心怀。自有蟾宫折枝开。」
「今当祝老岳母福如海。荣获宝马转回来。」
「斟满酒不由我离情百倍,恨不得与张郎举案齐眉。」
「张郎啊。学梁鸿与孟光夫高妻贵,又何必去长安寻那春闱。做一对并头莲朝夕相对。」
「不强似状元及第衣锦荣归。」
随着昂扬顿挫的声乐渐渐如滑入平缓湖面的小舟一样,申令祎知道了,这出戏要收尾了,接下来应该会唱她点的一出《打金枝》。
袁夫人剥着一颗颗白胖的瓜子,忽然回头问道:“祎丫头,跟南戏的戏班子比,你觉得这个戏班子唱的好吗?”
“挺好的,比江南的一些戏班子过之不及。”申令祎淡声答道。
袁夫人笑着点点头,又回过头,继续听戏了。
花旦:「人生苦短别离,未登程我先问归期。」
生旦:「低下头心如醉,两泪汪汪不敢垂。青云有路终须到。我定要金榜题名金榜归。」
忽然,一道听起来很烦心的声音传来。
“太太,不好了,周家那个公子又来了。”炎天暑热,一个体型略胖的妈妈一路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袁夫人皱眉。
在一众妇人的注视下,那个婆子瞧到袁夫人冷静的眼神,喘了几口大气,说道:“太太,老奴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才冲撞了进来。”
一个贵十分好奇地问道:“生了什么事呀?”
有道是家丑不外扬,这个太太忍不住问完后,方觉得失礼。讪讪地干笑了一下,便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