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绵绵。
西院悄无声息,廊檐下坐更的下人睡的睡,打盹的打盹。
屋内燃着上等的银丝炭,海棠式洋漆小几上设鲜果、糕点,一改往日的简朴,变得精致起来。
就连漆木茶盘上供着,也是有价无市的兰雪茶。
申令祎雪肤粉腮,螓娥眉。烛光明灭,光影绰约,洒落在谢允那双墨色眸子之中。
她从家中赶回来,温声软语,体贴细致,靠近时候,身上的清幽香气若有似无地钻入他鼻,他感受着肩膀上不轻不重的力道,这些天来压在他心里的种种郁躁仿佛终于遇了释放的口。
他忽然极其想要再次体味她能给他带去的那种仿佛送他登上极乐,忘却了其余一切烦扰的消魂。
谢允忽儿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申令祎愣了一瞬,看着头顶笼罩的高大身影,脸上一红,轻咳了一声,道:“夫君,你怎么了?”
谢允牵着她的手,垂眸问道:“方才你说会去看我,可我听着像是应付?”
“怎会是应付!”申令祎意识到谢允又敏锐起来了,说道:“若是有空,自然会去看你。”
谢允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如今的心思都放在了衣食住行,和经营商铺身上。”
申令祎道:“是啊,我总不能在后宅,什么也不干吧。”
难道你的心思,不也都放在事业上吗?
瞥见谢允的双眸隐有失落,接着说道:“我的心自然也在家中的。”
谢允回想起先前申令祎因为不自由的事情,要闹着和离。此刻他就是心中再不愿妻子抛头露面,也不敢违拗。
又问道:“说实话,你现在还爱不爱我。”
申令祎点点头,
谢允忽然儿道:“且替我更衣。”
他身上穿的,还是白天出去的那套便服。
申令祎不理,去了那一排黄花梨木的衣柜前,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放到他手上。
说道:“你自己会穿。”
谢允眼皮子一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成婚以来都是申令祎亲自替他做这种事。他去衙署要穿什么,平常要穿什么,以致于内外靴袜腰带搭配,申令祎早已经了然在心。
见他站那里一动不动又充大爷的样子,心下厌烦,转身欲叫门外的丫鬟进来伺候,却听他道:“我不要旁人。头油气味太重,冲鼻!”
他故意挑剔,申令祎也不想多一事。盯他一眼,拿过他手上托着的衣物,放到一旁。
谢允张开手臂,申令祎到他身前帮他换衣时候,谢允一直低头注视着她,忽道:“一早起便未见你笑过。”
申令祎淡声道:“夫君不日就要远行,我何来心情调笑?”
谢允一顿。
申令祎命他转身。谢允便依她转身。转回来后,看了她一眼,又道:“愚哥儿同我说,他不愿意成亲,可同你说了么?”
申令祎在他身上的手一顿,道:“他不愿意?”
申愚自然是不敢和自己当面说的,他这是想着先告诉谢允,这样自己也就知道了。
谢允颔,说道:“今天他送我时说的。”
申令祎一双极好看的眉毛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