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堂的内里,其他的皇子公主都侯在院子里,等待后面的伴读小郎君小娘子们进来,这些郎君娘子们各自找到了自己要伴随的皇子公主,分了女娘在右边站着,郎君在左边站着。
燕琼的伴读是谢灵遥,大公主的伴读是张家娘子,二公主的伴读是长平侯家的二娘子。
皇子那边,燕瑁的伴读有三位,谢家的谢灵迅和谢灵运以及沈铮,大皇子的伴读是文治伯家的大郎,二皇子的伴读是周家的二郎,三皇子的伴读是长平侯家的二郎,四皇子的伴读是胡家的四郎。
文治伯作为太学的老师,看着院中站着的这些郎君娘子们,心下感叹,陛下的孩子还是太少了啊,这些娃娃们,连一个学堂都坐不满。
太学里是要分男学和女学的,所以等文治伯把学生们的人数都清点完后,介绍了身边站着的一位很是冷艳的女子
“这位是公主殿下和娘子们的老师,张慧蝉先生。”
“老师安康。”娘子们那边都对张慧蝉行了一礼。
张慧蝉颔,“望殿下和娘子们今后认真读书,我会多教你们学女诫女训,助各位成为娴静雅致的女娘。”她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说话也并不看着这些娘子们。
她说完就领着燕琼她们去了女学堂——娴清堂。
燕琼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燕瑁和沈铮,偷偷地冲两人挥挥手,却被张慧蝉看到,她沉声对燕琼说“昭阳殿下,女子行走不应左顾右盼,压裙摆的环佩不应有碰撞之声。”
谢灵遥暗中拉燕琼的衣袖一把,燕琼回头抿着小嘴双手叠放在左腹下,掐着嗓音说“谨听老师教诲,阿琼知道了。”
她说完还装模作样地迈着小碎步往娴清堂走,背影一扭一扭。
燕瑁被妹妹这反应给逗笑了,沈铮也忍俊不禁。
跟在燕琼身后的女娘们也都用帕子捂住嘴笑,只一个大公主的笑中有讽刺。
而张慧蝉气得脸色铁青。
女娘们都进娴清堂之后,文治伯给郎君们介绍自己“各位殿下和小郎君们,今后由我来为各位授课,现下请随我到雍毅堂来吧。”
当人都进到了学堂里面,太学殿的院子才安静下来,院中槐花树上停留的两只小麻雀互相用鸟喙梳理着羽毛,豆黑小眼朝娴清堂的方向眨巴。
娴清堂里,公主按照年龄排前后的坐席,伴读娘子都坐在公主们的右手边坐席上,整个堂内加上授课的张慧蝉,也不过才七人而已。
这些女娘们,年纪最小的燕琼也有五岁了,基本都是识过字读过书的,所以张慧蝉让她们先对照桌案上放着的《女诫》练字,她过目后再斟酌是从习字开始教还是读书开始教。
燕琼的字是谢雅手把手教的,所以她的字娟秀雅致,可今日是她头一次在学堂里上学,对什么都很是好奇。
她一会摊开桌案上的竹简,一会去摸桌案雕花的桌腿,一会抬头看娴清堂墙面挂的书画。
张慧蝉坐在上,看最后一排的燕琼心不在焉,皱眉轻咳两声提醒她。
燕琼这才又坐正身子,规规矩矩地拿毛笔写字。
等到张慧蝉接过这几位女娘的竹简,仔细看过后,最让她出乎意料的反而是燕琼的字在这些女娘里面算得上是上乘,虽然大公主的字是最端庄典雅,可燕琼年龄小,写的却很有风采,只是若笔力再重些,会更出色。
“大公主,您的字实属端正,课后我会将你的字挂到墙上供其他殿下和娘子们观赏。”张慧蝉对燕璧的字很满意,颇为盛赞。
燕璧从前也是被老师夸赞的女娘,可是如今被张慧蝉夸奖,心里十分的高兴。
张慧蝉是她母家旁支的一位姨母,她从小就是女德典范,读书作诗,行动静雅,美名传扬,十五岁时嫁给夫婿,和美过了几年日子,可夫婿和孩子在出游路上遇到山匪都丧了命,从此她为夫婿守节,十年来做书育人,在安京的贵族夫人圈十分有名望,一般府里还请不到她当女先生。
也是因着她的名望,太学殿才将她请来为公主们讲学。
燕璧认为自己能被张慧蝉认可,那在女娘里面,她是独一份的,所以得意地过头,“多谢姨母。”
她这话说出口,其他的女娘对她侧目,没想到老师和燕璧的母家有渊源。
有的女娘是极其羡慕燕璧有这个品行高洁的姨母,比如燕莹,有的女娘只是诧异这两人长得也不相像啊,比如燕琼。
反而是张慧蝉听到燕璧喊她姨母,顿时心下不喜,抬头用一双清冷的眼睛看燕璧,冷言说“大公主,太学殿中只论师生,您应该喊我老师。”
这句话把燕璧堵得心里憋闷,身边又有其他姊妹女娘在,觉得被看了笑话,可她坐第一排,不得不低声说“老师,我知晓了。”心里对张慧蝉有些埋怨,今日入学第一天,她却这样下自己的面子。
张慧蝉又拿起燕莹的字简单点评了几句,手触及到旁边燕琼的竹简,她眼睛顺势上抬,看向坐在后面双手撑着下巴对她张望的燕琼本人。
“三公主,你的字娟秀中自有风采,可笔力不足,略显虚浮,平日需多沉下心来好好练字。”
燕琼听到张慧蝉提起自己,把两只胳膊平放在桌案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张慧蝉。
“老师,我还小嘛,我再长大些,自然会把字写得飘逸又漂亮。”
张慧蝉对燕琼也很是不喜,心中认为燕琼说话做事丝毫没有皇家公主的仪态。
“三公主,字没写好不可找其他借口,就如同人做事要恪守事实,好为好,差为差。”张慧蝉觉得燕琼需要好好教育。
燕琼不以为然,却也知道大人都爱面子嘛,也不继续跟张慧蝉“辩论”,只笑着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燕璧看燕琼安静下来,心里只觉燕琼也不过是个纸老虎,碰上老师也不敢对上,还以为她会跟老师吵起来。
“真会装相。”燕璧低声说,坐她身边的张家娘子听到了,眼睛飞快地眨了下,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张慧蝉大致了解了每位女娘的习字进度,就将习字课的占比调整了,今日的授课以讲书为主,她拿起女诫开始给女娘们讲起来。
相对娴清堂而立的男学堂——雍毅堂,此时文治伯出了个题,让小郎君们自选《论语》中的任意一篇,做一篇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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