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干脆利落地,将圣旨塞到大舅哥手里,然后对他行了个跪礼。
胤禛正诚惶诚恐地准备例行谦虚,却不料他皇帝老子都没给个开口的机会。直接就驱散了众人,重又转回室内休息。不多会,就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事情还就这么定了案,从此刻起,雍亲王就可以被称一句陛下了。
当然以他之恭谨,是绝不会这么飘,也不许任何人这般称呼他的:“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皇阿玛在一刻,我这当儿子的就不会也不敢僭越。”
“若此番,皇阿玛……”
“我虽不肖,也定当扛起他老人家的期许。与群臣一道,共襄盛世。若长生天怜悯,再许皇阿玛几年。我就还当雍亲王,尽心辅佐皇阿玛。”
诸皇子等:……
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也都得夸一句四弟四哥仁孝,实在我辈楷模。皇阿玛慧眼,从我等中选出德兴兼备的您来……
彩虹屁连拍,大高帽纷至沓来。
连虽为亲兄弟,却素来与他不和的慎郡王都软和了态度:“四哥这么些年兢兢业业,刻苦勤勉,确实远胜我等,皇阿玛实在慧眼!”
别众星拱月的胤禛不骄不躁,只一惯的沉着冷静。团团一揖谢过诸兄弟后,又赶紧去伺候皇父去了。
只留下一片夸赞之声。
许是这几日的连番动作对康熙来说负担还是过大,也许是他前两日只是回光返照。
总之,遗诏宣读完之后,他这刚刚有些好转的状态又急速恶化起来。
每日里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呼吸也越来越弱。
饭量骤减,药也不大用得下去。
只凭一股精神头强支着,略略清醒,就痴痴望着殿外的方向,浑浊的老眼中盈满了期盼。
不用说,胤禛也知道他在等二哥胤礽。
可惜,日复一日。连被圈禁在府中的胤祉都哭哭啼啼的,来给皇阿玛认错。并跟着排班侍疾,为皇父尽最后的孝道了,早早就去了信儿的胤礽却始终也没有出现。
十一月十九日,在遗诏宣布完的第六日早,康熙终于闭眼,溘然长逝。
到最后,也没等到他曾全心疼爱、悉心教导,寄予了全部希望。也让他万般伤心、悔恨、不舍、怀念的嫡子胤礽。那个他曾流着泪跟皇后承诺,必定珍之爱之身兼父母职好生养大的太子。
彼时,正是早膳时候。
宁楚格为了能让皇玛法多用几口,简直用尽了浑身解数。席间胤禔给擦手,胤祉帮摆碗。胤禛布菜,胤祺盛汤。所有成年皇子皆在场,众星拱月似的陪着康熙。
伺候着他勉强用了一筷子菜,两口汤。
再度回到床上后,他只无限留恋地看了所有在场的子女一眼。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说了句:“兄弟……同心,这其……利断金。尔等,要学朕与
皇兄……”
正在他身边与他掖被角的胤禛郑重行礼:“皇阿玛放心,儿子省得。只众兄弟们忠心不变,戮力为大清繁荣。儿子定然尊之重之,绝不相负。”
他这个虽还没继位,却已经板上钉钉的新皇尚且如此,余下人等还哪个敢造次?
纷纷下饺子似的跪下:“皇阿玛放心,儿子等必然以四弟四哥马首是瞻,以大清江山为念。以裕亲王伯为榜样,绝不敢起任何不臣之心!”
后面这句,就既是对他的保证,也是给新帝的投名了。
“好,好啊!”康熙用力勾了勾唇角,露出此生最后一个笑容来。临终,还无限渴盼地瞧了瞧殿门外的方向,喃喃地唤了两声胤礽的乳名。
太医急急过来诊脉,俄尔便一脸沉痛地宣布:“皇上,宾天了!”
这一句之后,胤禛率先跪下,哭号着喊了声皇阿玛。
紧接着诸皇子们齐齐号哭,殿内哀声四起。
日夜恐惧的事情终于变成现实,最最疼她的皇玛法永远离开。宁楚格的泪瞬间决堤,差点儿哭得背过气去。
她这个当孙女的尚且如此,更何况被疼了半辈子的胤礽?
水路转陆路,行船又骑马,星夜兼程终于回到了京城。结果却见满城素白,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了白色的纸扎花。百姓自发穿了孝,要祭奠仁政多多、惠民政策多多的大行皇帝。
大行皇帝四字犹如一柄钢刀,狠狠地插进了胤礽的胸膛。
直让他痛不
欲生。
他明明,已经尽了最快最快的速度啊,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