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淇心思千转,演技却不错。
“儿子侍奉父亲不恭敬,是儿子不孝;儿子为父亲处置朝政,处置不妥当,是儿子不贤;儿子身为长子,对弟弟妹妹的关爱不够,是儿子不恭。”
“儿子自知才能不如老四,才学不如老十九,军事不如老二十四、老三十一,比儿子优秀的皇子有很多。”
“求父皇,罢黜儿子的太子之位!”
“求父皇恩恕!”
朱见淇以退为进。
“你是跟朕撂挑子了?”朱祁钰脑回路,朱见淇跟不上。
跟老皇帝玩套路,太子还太嫩。
“儿子不敢撂挑子,但心中不满是真的。”
朱见淇也刚,指着自己的头:“爹呀,您看看儿子的头都白了,比您的还白!”
“儿子这些年,处置朝政,当了二十八年太子,秉政之后就是副皇帝!”
“您肯放权给儿子,儿子很欢喜,但儿子也是人啊,儿子真的累了,爹,儿子累了。”
“儿子今年四十四岁了,爹,儿子都当外公了,儿子真的累了。”
朱见淇坐在地上痛哭。
朱祁钰看了眼太子,太子胡子、头花白,眼神还不好,随身携带着老花镜。
他慢慢站起来,蹲在地上,轻轻抚摸儿子的脸:“爹知道,你累,你苦。”
“但先祖创业之难,朕创盛世之难,你清楚吗?”
“有人想毁了朕的盛世,你能答应吗?”
朱祁钰话锋一转:“确实,你才能不如你几个弟弟,但你是长子,朕便立伱为太子,朕从未动摇过。”
“若连你都骗朕,这个天下,朕还能信谁?”
“告诉朕,你瞒着朕什么事?”朱祁钰轻轻地摸他的脸。
他声音很轻柔,却让朱见淇恐惧到了极致。
之前是假流泪,这回是真流泪。
他爹的手,刚摸过那张死人脸!又来摸他!
那会不会,下一个被欣赏的脑袋,是他?
朱见淇秉政十几年,对人心揣摩有几分火候,心里一直在想,皇帝因为什么事如此怒,此刻算猜出来一点。
“爹,儿子确实有一件事瞒着您!”
朱见淇泪水狂飙:“但不是有意瞒您的,而是不想让您因为这事心烦,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啊!”
“说!”朱祁钰离他很近。
朱见淇立刻道:“贪污。”
“朝野上下,所有人都在贪!”
“房地产、铁路,乃至正在推行的保险,都进了官员的口袋里!”
“大明财政看似光鲜亮丽!”
“其实没有钱!”
国库里不敢说一分钱没有,但肯定没有账上那么多,只要去查,估计什么也查不出来。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走回御座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景泰四十七年!”朱见淇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关过来了。
“瞒了朕五年,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朱祁钰在笑:“朕以为亲手调教你,你不会被朝野上下欺骗,能做个明白皇帝。”
“结果是朕高估你了,你脑子里面都是屎,生来就是,这种蠢材顽物,是教不明白的。”
朱见淇如遭雷劈。……
朱见淇如遭雷劈。
“朕这四十多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朱祁钰很失望。
身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