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挨着的就是宫墙,和朕、和阁部在一起办公,何其荣耀!”
“虽为匠户,却绝不低贱!”
朱祁钰扭头看向冯孝:“将这句话写下来,刻在军器局墙上,让匠户们都看看,这是朕的态度!”
冯孝支吾,这话也太白了吧?
你写文言,匠户看得懂吗?
去找翰林院,润色润色,刻在墙上。
“小的敢不效死命!”张六嘭嘭磕头。
“不要三分钟热血,做匠从艺,拼的是时间、是耐力,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朱祁钰话锋一转:“朕等得,你们便做得,但绝不可偷奸耍滑、浪费时间!”
“朕对尔等厚待,绝非纵容!”
“若被朕知道,谁借机偷奸耍滑,拿朕的良言当做耳旁风,甚至手脚不干净者,一律诛九族!”
“你们应该都知道,朝臣被朕杀了多少!”
“朕劝尔等,千万不要用脖子碰刀子,吃亏的是你们!”
“小的们绝对不敢!”张六等人瑟瑟抖,连连磕头。
又勉励万功几句,下令军器局打造一批农具出来,才打走他们。
“皇爷,您要是把匠户都放走了,以后谁来当工匠呢?”冯孝着急。
太祖为何设下户籍,不就是担心,有朝一日,老百姓日子过好了,都挤破脑袋去考科举,谁会做工匠的活儿呢?
朱祁钰喝了口茶,笑容盎然:“那你说说,太祖时这些工匠从何而来?”
“多是罪臣家眷,以及漠北诸族的俘虏……”
冯孝明白了。
其实朝堂真不缺工匠,先不说漠北,就说湖广、云贵,遍地都是土司,若造反的话,完全可以抓来做工匠啊,做几年汉化完毕了,再放出去做民籍。
“皇爷圣明!”冯孝跪在地上。
“这次李震就抓了数千俘虏,押解入京,正好全部打入匠籍。”朱祁钰没说,这是对华夏苗裔,大可网开一面,等对待异族的时候,可就不是干几年就放出去了!
“奴婢遵旨!”
冯孝压低声音道:“回皇爷的话,白圭、李实、朱英等人已经到了京畿,应该很快便能入京。”
“到了京中便宣来,朕有话叮嘱。”
朱祁钰溜达一会后,便开始批阅奏章。
最近几天,奏章数量增多,多为长篇累牍,都是说些弊政的,贴黄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能把奏章送到他这里。
他看得也头大。
这大明,真是个四处漏风的屋子啊,想补,都不如一脚踹塌了舒坦。
忽然,他眉头皱起来:“不是说过了吗,打春陋习取缔了?宛平县为何还打春了?”
“冯孝,宣刘吉进来!”
贴黄最后,标注上自己的名字。
刘吉战战兢兢进来。
“启禀陛下,这是宛平知县张芳昨日递上来的奏疏,说宛平县百姓认为不打春,今春不吉利,担心今年收成不佳,所以知县张芳无奈之下,只能打春,呈上来这道奏疏,也有请罪之意。”刘吉说道。
“花了多少银子?”
“上面没有详细数目,微臣不知道!”刘吉道。
“哼!”
朱祁钰冷笑:“百姓不同意,他张芳天天住在百姓家不成?百姓有什么想法,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花了多少银子,又遮遮掩掩的,把朕当成司马衷吗?何不食肉糜?”
刘吉低着头,不敢应答。
“这张芳是哪年进士啊?”朱祁钰语气一缓,实在没印象。
“启禀陛下,此人乃正统十二年举人。”
“举人?当了京畿知县,不容易啊!举主是谁啊?”朱祁钰又问。
“微臣不知。”
朱祁钰看向冯孝,冯孝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