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道:“天色一亮,锦衣卫便协同侍卫军,清理城内,街上所有人,驱赶入户,街上的财货,任何人不许再搬运,全部送入户部,用于修缮京城专用!”
金忠瞪大眼睛,皇爷要明目张胆黑吃黑啊。
问题是皇爷不要这银子,为何要做这坏人呢?
等等,入户部、专款专用。
皇爷是想用这笔银子,善后京城,收买京城人心。
好家伙啊,把人家杀一通,还要拿银子去装好人收买人心,皇爷这也……
不过百官怕是被皇爷坑惨了。
但金忠理解不了,皇爷要收百官之心,为何还要弄这一出呢?这裁判员拉偏架拉得太明显了吧。
“可敢?”朱祁钰问他。
“皇爷让奴婢上刀山下油锅,奴婢眼睛都不眨一下,请问皇爷,可否杀人?”金忠神情慷慨。
“不听命者,一概诛杀!”
朱祁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传旨方瑛,入京协同侍卫军,稳定京中!”
“再传密旨给宋伟,侍卫军可先入军器局、兵仗局取武器,朕拨给侍卫军一千套甲胄,一千张弓弩……”
“皇爷,武器不可轻易授予啊!”金忠大吃一惊。
“这些甲胄是支援宣镇的,如今京畿动荡,先武装侍卫军吧,但火器不可动!”
朱祁钰目光一闪:“金忠,朕派你入军器局、兵仗局,把火器搬到宫中来!”
“啊?”金忠一惊,猛然明白,这才是皇爷的真正用意。
他不放心火器放在宫外,所以借机转移到宫内里,或者说,完全攥在他的手里,他才放心。
“钟粹宫后改,原咸阳宫空着,就存放其中,要注意点,火器怕水,要保证干燥才行!”朱祁钰叮嘱。
没错,这才是朱祁钰的真正目的。
火器!
他不止要把宫外的火器全都搬进宫来,还要在宫内设火器局,干脆和兵仗局合二为一,不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永远不放心。
“再赐团营二百副甲胄,一百张弓弩。”朱祁钰又给方瑛个甜头。
他要练团营,练侍卫军、养马军,就得有武器。
但京中生产的武器,全都要送到前线。
朱祁钰是慷他人之慨。
如今京中大乱,朝堂上没有掣肘,他就趁机武装自己的军队。
但也不能喂得太饱了。
这几军初设,人心尚未完全掌控,若喂得太饱,人心贪婪,会得寸进尺,若以后朱祁钰拿不出更好的赏赐,恐怕人心思变,怨怼于上,就得不偿失了。
朱祁钰瞥了眼金忠:“街面上的财货,锦衣卫可取一些,你酌量取吧,别让人现马脚。”
让人做事,总要给好处的。
何况今晚锦衣卫立下大功,朝堂赏赐有限额,不可能多的,就让他们贪一点吧,不然心里不会平衡的。
想用他们,就得容忍这些臭毛病,这就是皇帝的无奈。
“奴婢不敢要!”金忠担心皇爷秋后算账。
“拿吧,别太过分便好,朕允了。”
朱祁钰又叮嘱几句,便打金忠走。
他怅然若失,想用人,就得满足他的欲望,这就是人心啊。
出神许久,朱祁钰问:“钟粹宫收拾出来了吗?”
“回皇爷的话,已经收拾干净了,奴婢从尚食局取的油纸,火药不会受潮。”冯孝回禀。
朱祁钰颔:“你说朝中百官一个个精得跟猴子似的,他们真没看透朕的心思吗?”
冯孝不敢应答,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朕不是有病,折腾百官玩。”
“而是想让国库丰盈一些,才出以下策的。”
“收拾京中烂摊子是要银子的;买粮食赈济京畿也是要银子的;宣镇、山东都是烧银子的地方啊,朕是防患于未然啊。”
朱祁钰喃喃自语:“朕也想试试人心啊,看看是朕太聪明,还是百官配合朕演戏呢?”
……
一丝光芒划破黑暗,天边蒙蒙亮。
金忠率领锦衣卫和侍卫军汇聚。
金忠宣读圣旨,宋伟负责整顿京中,锦衣卫协作,并将火器搬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