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让他起来。
叶盛呈上奏章,将在城外所见所闻描述一遍。
“怎会那般严重?”胡濙大吃一惊。
“胡尚书,下官只看到冰山一角,真正情况,恐怕还要严重十倍百倍啊!”
叶盛并不知道胡濙做上了吏部尚书,封为太傅,所以如此称呼。
李贤看向林聪,林聪看向王直,王直看向王竑,众人面面相觑。
“不应该啊。”
王竑喃喃道:“吾等确实收粮,但官中银子是有数的,户部用19万两银子,能收购多少粮食呢?怎么会这般严重呢?”
“是啊!”
这些都是人老成精的家伙,立刻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陛下,恐怕有人在囤积居奇啊!”
王文跪在地上,狠道:“臣请陛下出动锦衣卫,查抄京中粮铺,所得必够赈济饥民!”
没错。
一定有人在囤积居奇,因为山东大涝的消息传出去,宫里筹措银子,肯定要买粮食赈济嘛。
如此赚钱的良机,精明的大明商人,怎么会错过呢?
“嗯。”朱祁钰沉吟。
杀几个商人,倒是没有问题。
只是,万一粮商的粮食,没在京中怎么办呢?岂不打草惊蛇?
“尔等谁家经营粮食?”朱祁钰问。
朝臣都是读圣贤书的纯洁丈夫,怎么会做染满铜臭之事呢?
圣贤书里可说的好好的,天子不与民争利,本官不是天子,本官是民。
“朕不是追责,而是要知道,京中粮商的仓库设在哪里?”朱祁钰缓了语气。
胡濙、林聪、李贤看向穆庄。
穆庄脸色惨白,支吾道:“微臣家中有一个小粮铺!”
朱祁钰眸子一厉,囤积居奇你估计也有份儿!
“说!粮商的仓库在哪?”
穆庄吓得一激灵:“据微臣所知,京中有三家大粮商,都是江南商贾,从江南运粮往京师卖。”
“一般仓库都设在漕运码头附近。”
朱祁钰眼睛一亮,张湾!
“陛下!”
胡濙却拦住他:“陛下,还是派人先去探听虚实,不能立刻动手,一旦让粮商有了准备,就不好办了。”
这是老成谋国之言。
但是,朱祁钰扫视着京中百官。
这些粮商背后的靠山,都在朝堂上站着呢。
你说,他们会关心百姓的死活,还是关心自己的钱袋子呢?
一定是钱袋子,不然怎么会这么狠,把京畿数百万百姓的口粮都买回来了,难道就为了高价卖给户部?
倘若,他们尚不知足,想要更高的价格,反卖给百姓呢?
“朕给你们一个机会,站出来!”
朱祁钰从龙椅上站起来:“如今是危急存亡之秋,江山社稷就存于尔等一念之间!”
“一旦流民变成叛军,在京畿内作乱,对尔等也没有好处!”
“囤那么多粮食有什么用?”
“朕也不是巧取豪夺之君,朕掏银子买,还是跟上次一样,户部收粮,价格你们定,如何?”
“站出来吧,朕就当什么也没生过,好吗?”
朱祁钰说得口干舌燥,却没人站出来。
粮商的后台,都在朝堂上装死。
会是谁呢?
“穆庄!”朱祁钰点名。
“微臣和商贾没有半点关系,请陛下明鉴啊!”穆庄磕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