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有点绝望,这钱真是迫不及待啊。
“陛下,十万两也行,只是山东恐怕元气大伤,三十年内恢复不了了。”胡濙苦笑。
“银子该花就花,朕不想要一个千里无人烟的山东!”
山东这地方很邪,太祖、太宗都讨厌山东这个地方,这些年山东赋税最重、徭役最重。甚至,山东头上还坐着个二皇帝,孔家!说孔家是山东真皇帝,都没人不信。
“可这钱?”胡濙摊摊手,表情无奈。
“太傅有何办法?”
“老臣以为可以适当加税……”
话没说完,朱祁钰直接打断:“绝对不行!”
“老太傅,大明百姓太穷了,他们过日子已经很难了,若再加赋税,恐怕全国烽烟四起,朕这个皇帝恐怕真要下罪己诏了!”
“绝不能再加税了,一个铜板都不能加了!朕这个皇帝不能给百姓减税,做的已经不如祖宗了。”
朱祁钰神情悲戚,朕这个皇帝当的不合格啊。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胡濙苦笑。
朱祁钰眸中厉光一闪:“朕若有办法,就看老太傅是否愿意配合?”
“陛下是想征商税?”
胡濙立刻看穿皇帝的心思,无奈道:“陛下想征商税,自无不可。”
“但,最大的难题有两个:其一以什么条目征?征收可有监管?”
“其二,朝中计相不足,户部把所有账目放下,最多能征收京畿范围内,再多就不够了。”
“这样又产生了诸多问题:若只征京畿,商户必然离开京畿,导致京畿内商业萧条,影响百姓生计。”
“还有,计相多为不读圣贤书的无德无才之人,如何能保证他们不贪不占?”
朱祁钰皱眉,胡濙所说的是实际问题。
“最难的是,就算征税,非一日之功啊,山东灾情就摆在眼前,急需用钱啊,一刻都拖不得啊。”胡濙神情无奈。
“太傅,朕只问你,是否同意?”朱祁钰要趁机搞事情了。
“只要能征收上来钱,老臣就同意!”胡濙也豁出去了,但他很悲观,认为皇帝征收不来商税。
大明不是没有商税,但征收上来的寥寥无几。
其中原因就不用说了,反正收不上来。
“老臣想知道,陛下如何征税?”胡濙问。
“此事尚需保密,朕要打商贾一个措手不及!”
朱祁钰目光一闪:“既然老太傅支持,那朕要举办一场公开拍卖,邀请京中所有商贾参加,朕不出面,让金忠代理,朕打算把牙行、塌房都拍卖出去,价高者得,筹集的钱,拿去赈灾。”
胡濙浑身一震,惊诧地看着皇帝。
牙行、塌房就是皇店,遍布全国各地,是垄断行业。
之前,仁宗皇帝在时,朝堂便无数次劝谏仁宗皇帝,不要与民争利,放弃皇店,放弃垄断。
奈何仁慈贤明的仁宗皇帝坚决反对,绝不肯放手,每年皇店的银子入内帑。
和皇庄相比,皇店才是内帑银子的主要来源。
却不想,这个被群臣断定为暴戾之君的当今皇帝,居然为了救灾,肯放弃皇店!
“老臣为山东灾民谢陛下隆恩!”
胡濙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太傅起来,灾民何尝不是朕的子女呢?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朕不忍让子女受苦。”
朱祁钰语气乞求:“但也请太傅,望朝臣全部参与,把皇店卖出一个高的价钱,山东乱不乱,就看能卖出多少银子了!”
“老臣必定亲自监督,绝不让皇店落入不良商贩的手中!”胡濙磕头。
朱祁钰把他扶起来。
其实,皇店早就名存实亡了,被民间商贾排挤,被镇守太监狂贪,每年入账七八万两银子而已。
为了几万两银子,背负骂名,实在不值当,不如丢出去换个好名声。
他现在要拿到皇权了,要的是朝堂稳定,陈循死后,他这个皇帝要亲自当糊裱匠,让朝堂恢复稳定,他才能顺利拿回皇权。
至于钱,都在大明的锅里,会飞吗?
皇权到手,还会缺钱吗?
皇庄、皇店的镇守太监们都贪足了,杀了他们,钱不就又回来了吗?
缺的、对不上账的,就继续找,直到全找回来为止!
皇权在手,杀个血流成河,谁敢说不?
现在,就要稳定!
他也亟需好名声,换取胡濙的支持,换取朝堂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