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去后,要多加勉励今日哭谏的监生,他们皆是大明栋梁,哭谏于朕修撰奸臣录,朕心甚慰!”
陈询等人直抽嘴角,他们哭谏的真是这事?
“对了。”
在陈询等人快要退出去的时候,朱祁钰忽然突奇想:“若朕再修撰一部昏君录如何?”
咣当!
陈询等人同时打了个趔趄,陛下您就饶了我们吗?修撰万奸臣录,最多我们个人死,如果修撰了昏君录,我们全家都得死啊!
您想骂谁,就直接骂吧,别带上我们好不好啊!
“罢了罢了,朕只是随口一说。”朱祁钰心情不错,总不能可国子监一家坑不是,昏君录就交给翰林院去修,像尹直、邱瑞、刘吉、刘珝等人就不错,招来修撰昏君录岂不更合适?
“给朕准备膳食,朕饿了。”
朱祁钰精神不错:“郑氏和季福还没到呢?派人去催,让朕等个乃母子,算个什么事!”
……
南宫。
朱祁镇躺在床上,双目无神,脸色蜡黄蜡黄的,嘴里哀嚎:“太医呢?朕要太医,太医……”
他肚子特别瘪,嘴角有涎水,却没人擦。
宫殿里传来淡淡的酸臭味。
“陛下,您再忍一忍,已经请了民间医生去了。”刘敬妃宽慰朱祁镇。
“爱妃,朕是不是要死了?”朱祁镇气息奄奄。
“不会的陛下,不会的。”刘敬妃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那个废人好狠的心啊!朕没死在漠北,没死在也先的手上,反而死在亲弟弟的手上了!他好狠的心啊,让朕吃肉包子,呕……”
提及肉包子,又是一阵干呕。
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胃里连酸水都没有了,吐光了。
忽然听到宫门开启的声音,朱祁镇以为是太医来了,赶紧打人去看,结果却迎进来一个太监。
许感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一路走进正殿,闯入内堂,进殿行了礼:“奴婢拜见太上皇!”
“滚!”朱祁镇不想见人!
他艰难的翻过身体,又用被子蒙住脑袋,他不希望这副鬼模样被朱祁钰见到,他才是正统皇帝!
“太上皇息怒,奴婢听说太上皇生了病,所以给您送药来了。”
许感自顾自道:“太上皇您听说了吗?您生病了,国子监的监生、翰林院的进士都去西华门哭谏去了。您猜猜,结果是什么?”
听说哭谏,朱祁镇慢慢睁开眼睛,气息奄奄道:“被杀光了吧?”
嘿,那个废人也就会杀人了!
换做朕,一定会和他们讲道理的。不过这些监生、进士还不错,心里是有天家的,待朕重登大位之后,必然重重赏赐。
朱祁镇居然心情变得不错。
“哪能呢?皇爷多仁慈呀,怎么舍得杀那么多栋梁之材呢?陛下跟监生们说,朝堂上奸臣当道,离间天家兄弟感情。所以呀,国子监主动请缨,要为朝廷修撰奸臣录!”
“您说说,这奸臣中,高谷、王翱、杨善、徐有贞当其冲,奴婢还没细数呢,要是细数呀,什么石亨、曹钦、刘永诚、刘聚、门达、曹吉祥,太多了,都要写进里面!”
“您想想呀,这些人都是谁的人呀?为什么会写进奸臣录里呢?”
见朱祁镇变了脸色,许感话锋一转:
“不过皇爷乃千古仁君,怎么能修什么奸臣录呢?让后世子孙看到,景泰朝全是奸臣!后世子孙岂不会揣测,朝堂上蛇鼠一窝?皇爷的贤名还要不要了?”
“所以皇爷就想了,修奸臣录,不如修昏君录!这昏君录呀,当其冲的就是您呀……”
“别说了!别说了!”
朱祁镇裹在被子里的身体都在颤抖:“你是他派来气死朕的,是不是?滚!给朕滚!朕什么都不想听!”
刘敬妃瞪着眼眸看许感:“该死的阉竖,没听到太上皇的圣旨吗?滚出去!”
“是是是,奴婢是阉竖,奴婢是没根的人,不消敬妃娘娘提醒,奴婢知道,奴婢马上就滚!”
许感也不生气,笑呵呵道:“听奴婢把话说完呀,太上皇安心,您和皇爷是亲兄弟,皇爷怎么会修昏君录呢?那不指鼻子骂您呢吗?岂不让祖宗蒙羞?您不要脸,陛下还要脸呢?”
呼哧!呼哧!
朱祁镇喘着粗气,什么叫朕不要脸,他要脸?什么祖宗蒙羞?朕才是正统皇帝!他是庶子!贱婢生的庶子!
“滚!滚!”朱祁镇实在说不出话来了,身体太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