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后张了张嘴,错愕地盯着朱祁钰,眼睛顿时红了:“你,你叫我什么?”
朱祁钰知道,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唤她母亲了,母子间和陌生人差不多。
“你,你再唤我一声。”吴太后泪崩了。
这些年,她在后宫里张牙舞爪,未尝不是想吸引儿子的注意。
只有她惹麻烦的时候,才能见到儿子,虽然儿子对她冷言冷语,瞧不上她,但那也足够了。
“母亲。”
朱祁钰真想抽前身一个耳光,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你因为自己懦弱,便想认贼作母。
抛弃自己的身生母亲,简直不是东西!
虽然这个母亲势利、功利、小气、爱显摆、爱惹麻烦、毫无政治眼光眼光、手腕……小毛病非常多,但终究是爱他的,这就足够了。
他长大了,这个家应该由他的脊梁扛起来。
正如大明江山,就应该扛在他这个皇帝的肩膀上!
“回宫吧,儿子还有些事要处理,便不送您回宫了。”朱祁钰柔声道。
“呜呜呜!”
吴太后泪如雨下,用手帕捂着脸,不断点头:“儿啊,娘都听你的,听你的,不用送娘,呜呜呜!”
“连仲,伺候太后回宫。”
朱祁钰眼角滑过一滴泪水。
从吴太后愿意替他去死那一瞬,他便心底认下这个母亲,无论她有多少小毛病,但疼爱他是真心实意的,这辈子他也要爱她,保护她。
“奴婢遵旨。”
连仲心花怒放,太后娘娘和皇爷终于和解了,干爹泉下有知一定也会开心的。
朱祁钰端坐御辇之上,俯视着入宫的禁卫。
数百禁卫跪在他的面前。
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些禁卫对他的命令,选择性听命。若石亨带边军闯宫,他们会不会直接卖了他这个皇帝,原地倒戈?
“叛徒呢?”
朱祁钰没让禁卫起来。
“回皇爷,杀了三个,活捉了五个,奴婢马上押过来!”舒良跪地禀报。
朱祁钰眸中戾气滋生:“押过来,当着禁卫的面,凌迟处死!”
禁卫不是对朕三心二意吗!
那朕就让你们看看朕的手腕!
“皇爷……”
舒良想劝,杀人总该审问过再杀,才名正言顺。
皇爷不经审问,便擅自杀害指挥使,又采用凌迟这般极端的死法,后日早朝恐怕会被群臣弹劾,民间也会传验皇帝暴戾,严重打击声望。
“哼!”
朱祁钰冷哼一声。
他明白舒良的担心,太祖动不动就剥皮揎草,杀的满朝贪官惶惶不可终日,文武百官敢说他暴戾吗?
太宗视天下臣民为猪狗,有人敢说他暴戾吗?
就是先帝宣宗皇帝,杀了亲叔叔汉王一脉,不照样得个仁名?
朕若手掌天下大权,谁敢说朕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