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深处这时方走出一个穿着月白织锦褙子的妇人。妇人三十多岁,长相并不出众,唯独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越显得整个人机灵而风趣。
“您老这是说的哪里话,这街坊四邻谁家不知,南掌柜家两个女儿一个赛一个水灵,一个赛一个懂事,大家伙都说您老最会调教女儿。”妇人舌灿莲花,直说的南老太太一张脸笑成了花。
“巧珍,就你嘴巧。”南老太太笑着道:“若我真相信你这张嘴,便是我老不知羞了。”
巧珍笑了起来,“您老过谦了啊!”又问:“今日是给孙女做衣衫还是自己做衣衫?”
“给玉娘做两身衣衫,”南老太太道:“姑娘家喜欢鲜色的,你给她挑两块好一些的料子。”
巧珍边带着南玉儿挑布料边问,“燕娘不做一身吗?”
南老太太坐在布庄招呼客人的椅子上,有些尴尬道:“燕娘的衣服还能穿,等过些时日再做吧。”
南书燕倒是一脸无谓。
巧珍给南玉儿量了身段,又举着尺子过来道:“我也给燕娘量一身吧,这次刚上了一匹青色的细布,很适合燕娘的气质。”
南书燕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落在巧珍身上。
南老太太害怕巧珍以为她厚此薄彼,赶紧解释道:“燕娘的衣服还能穿,玉娘也是因为出嫁,才来赶制两身衣服。”
巧珍拿着尺子的手顿了一顿,“出嫁?玉娘找了哪家好儿郎?”
“我那外孙李泰来。”南老太太道:“你若有空,五日后便到家里来热闹热闹。”
巧珍笑着道:“就算没空抽空也要来,您老嫁孙女呢,放心吧,玉儿姑娘的衣服,我这两日赶工也要完成。”
她说着话,手里拿着尺子飞快的在南书燕身上比划几下,“妹妹出嫁,姐姐也得做一身新衣,到时候一块来取。”
多付了一身衣衫的银子,南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吃了个哑巴亏。
出了来福布庄,南老太太心有些堵。
南玉儿还要去新丰成衣铺子,南老太太便对南书燕道:“燕娘先回去,我和玉娘再到别处逛逛。”
南书燕知道她是心疼刚刚那身新衣,也不多话,目送南老太太和南玉儿走远。
刚想转身往回走,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燕娘,快来,巧姨还给你留了好东西。”
南书燕扭过头,巧珍一脸热切的看着她,“你这些日子都没有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病了,前几日才好。”南书燕淡淡道。
“病了,什么病?”巧珍继续问。
“风寒。”
“风寒?”巧珍声音高了些,拉着她左看右看,“你娘便是得的风寒,头一日还好好的,第二日突然就说人都没了。”
南书燕无奈道:“我好好的。”
巧珍笑着道,“这倒也是,难怪你瘦了这么多,衣服穿在身上都要飘起来了。”她将南书燕拉进铺子里,从柜台下取出一个油纸包递过来,“糖饼,你最喜欢的。”
黄色的牛皮纸上透出一层油光,南书燕并不饿,但她还是接过油饼打开油纸小口吃了起来。
“你听说了吗?”巧珍坐在南书燕对面,托着腮兴致勃勃地道:“大家都在说李公子是因为觊觎方姑娘,被方夫人叫人打断了腿。
就算好了,也是瘸了,”巧珍用手遮住半边脸,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听说,他多半不能人道了。”
“咳!咳咳!”
南书燕冷不防被一块糖饼噎住喉咙,呛得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