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结束,铳炮声消散,潘知寨座舰三桅船彻底失去控制。
两大一小三面帆被轰的破烂不堪,溅到甲板上的海水混合着人血来回晃荡。
红色的血水裹着破碎的草席帆,残木片、断肢、碎肉,铺满了甲板。
幸免一死,又没受伤的人,扔了刀枪趴在腥臭冰冷的血水里抖若筛糠,头都不敢抬。
没有了恐怖至极的雷鸣和爆豆般炸响,刀鱼寨“最强大”的三桅战船上,只有撕心裂肺的哭嚎,和痛苦的呻吟。
三层船楼顶部四周,原本可防箭矢的厚木板朽坏后,潘知寨为了省钱更换的薄木板,用拳头都能打穿,更何况铁霰弹迅猛的动能。
第二轮炮击后,躲在木板后面瑟瑟抖的潘知寨,被炸裂的木刺戳瞎了右眼,脸上跟刺猬一样鲜血淋漓。
他没瞎的左眼也被血糊住,视线模糊不清,但这都不是致命的伤害。
两枚四钱重的铁弹丸,一枚穿腹而过打断了他的脊骨,其下肢彻底失去知觉;一枚斜着撕开他的肚皮,肥肠小肚流了一地。
“来人啊!嗷嗷嗷!救救本官,俺给一百,一千贯啊啊啊……”
“噗通!”
潘知寨沿着船楼木梯,连滚带爬跌在一层甲板上,身后花花绿绿的肠子、脏器跟展览一样挂在楼梯上。
如此重创,这狗东西居然还没当场挂掉,已经喊不出声的潘知寨,一边哼哼唧唧的呻吟,双手还在甲板上乱抓……
真特么惨啊!
“唰唰唰唰!”
四个带着粗麻绳的三爪抛钩扔到船上,再被牢牢的扣死在船舷上,随着绞盘咯吱咯吱的摇动。
两艘三桅船一左一右靠帮,两艘双桅快船在前后巡视。
“万胜!万胜!万胜!”
大明岛的四艘战船上,欢声如雷!
……
数日后,李家庄李员外的书房内,烛光摇曳,欢声笑语。
“……刘知县办事稳妥,你夏叔以虞候身份,权知刀鱼寨,只花了千贯而已……”
“……潘知寨尽忠职守,出海巡弋时不幸遭遇狂风恶浪,船毁人亡,已经呈报朝廷厚恤……”
“……潘衙内元宵节醉酒跌伤,病重不治,甚是遗憾啊!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爹爹你缓缓,别伤了身子!”
孝顺的李卷儿赶紧轻拍老爹的后背顺气,眼神却不时在对面微笑不语的朋哥脸上一瞅就闪。
“小侄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李叔准许”。
“只管明言便是,只要某有,只要你要,一句话的事!”
朋哥儿起身肃立,悄悄对李卷儿挤挤眼,对着满面红光的李员外,叉手一个深稽。
“令爱贤良淑德,小侄梦寐思服,只求李叔不嫌小侄鄙薄,厚颜求亲,望您准许!”
“咳咳咳咳!”
“哎呀!羞死人了!”
李卷儿脖颈都羞红了,双手捂着滚烫的脸颊,甩起大长腿,一转眼就跑出书房。
李员外哭笑不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比兜子,这破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