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船上不像在寨子里,小命都捏在水手和护卫手中,所以潘知寨这艘三桅座舰,当然全是他亲自挑选的可靠之人。
你看!这战鼓一响,甲板上两架三弓床弩,正在咯吱咯吱的上弦。
一条两端带钩的粗大绳索,一端钩住弩弦,另一端勾在绞车的轴上。
弩床一边两人、共计四人,合力转动木辘轳,绞动绞车,牛筋麻丝混编的弩弦渐渐张开,直到扣在铜制“马面牙”的机牙上。
专管装箭的弩手,将“一枪三剑箭”一长两短,三支木杆铁箭头、铁片翎的专用弩矢,仔细的安在弩轨上。
负责放弩的军头,负责指挥人手,移动床弩瞄准目标。
这种蓄力极大的床子弩,和单兵“蹶张弩”不同,虽然也有“牙机”,但是用人手的力量是绝对扳不动的。
所以还有个专管射的弩手,持一柄木锤,听令后用力锤击板机才能射出。
这种“高大上”的军国利器,价格昂贵,制作繁琐,打放麻烦,也只有大宋这种有钱国家才玩的起,并大量装备。
区区一帮海贼,撑死了弄到一两架“报废”的旧弩,玩得起吗?哼!
海面上刀鱼寨的十艘“战船”一字横列,唯一的三桅船在中间,两翼突前,这叫“鹤翼阵”。
对面四艘同样横列的匪船,虽然是两艘三桅大船,但是看起来像被巨鹤羽翼包抄的弱鸡。
官军海船上鼓声隆隆,气势惊人,匪船上寂静无声,沉默向前,越来越近了。
顾盼自雄的潘知寨,已经回到船楼内,箭矢无眼,“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种十拿九稳的战事,交给丘八们去办。
潘知寨只需要坐等海匪被射杀、或是抱头鼠窜就行,要是能俘获一两艘就更美了。
为此他又临时把俘获敌船的赏钱,加到三百贯,生擒一匪赏二十贯。
只要“人证物证”确凿,李家庄就是铁案!
谁能翻得了?
就不信了!
……
“开火!”
“开火!”
“轰轰轰轰!”
相隔两百步左右,大明岛四艘战船先后开炮,四枚二斤重的实心生铁弹,肉眼可见的先后飞向敌“旗舰”。
“换子铳,快点!”
“快快快!”
炮声如同雷鸣,震撼四方,四朵红焰绽放,四团浓密的烟棍声势惊人。
“直娘贼,真会雷法!快调帆转向!”
“快撤快撤!”
刀鱼寨九艘双桅船上,也不是人人都死心塌地跟“花脸夏”交好。
毕竟这关系到全家老小的嚼谷,总不能为了兄弟义气就抗命吧。
被邀到登州城一家被包场的小酒店里,夏虞候说过让众人勿需担心。
不用他们手上沾血,只要接到信号自行返回刀鱼寨即可。
也就是临阵脱逃而已,呸!这叫敌人势大、我军避其锋芒、胜利转进。
这在别的朝代估计立马被军法从事,但是大宋,嘿嘿!你懂的,只要军械未失,一般没啥事。
约定的信号是啥?
“蓝旗现、百步回;雷声响、只诛潘!”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犹犹豫豫、欲走还留,但是等“浪里蓝”雷法一动,九艘船立马转帆调头,撒丫子就跑,头都不回。
没人是傻子,没看到潘知寨座舰上,主帆都被雷劈烂了半边,不跑等着吃席?
人家说了只诛潘,你上杆子找死?疯了?潘知寨是你爹啊!
突的“雷击”,三桅船上负责指挥的潘知寨侄儿潘虞候,被吓得腿都软了,不知道海匪这是什么妖法。
“放弩!快放弩!”
“崩!崩!”
甲板上大致瞄准的两架床子弩,立马打放出去,连人家船毛都没碰到。
(近两百步三百米,波涛起伏能射到才是奇迹)
“快!贼撮鸟!赶紧把帆弄好!”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