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径庭见过战场上的伤患,可确实想不到带着檀木珠来找他的女子,竟然受了如此严重的伤。
她身上裹着薄被,露在被子外的脸和鞋子,都有着一条条的血印,足够让人想象出,她的身上都被鞭子抽过,甚至脸上的伤痕都还没有愈合好,裂开的几处还有血流出来,被擦得满脸都是。
棉被上也是血迹斑斑。
“给这位姑娘拿一张软椅。”周径庭吩咐下去,他真担心来人什么都没说就倒了。
“将军,我是初九。”
周径庭是知道初九的,在边关时,见过林晓禾带在身边,只是她现在的样子,他是一点都认不出来了。
“你家小姐出什么事了?”周径庭只关心这点。
初九只犹豫了片刻,就道“小姐暂时没事,是北境人掳走了我们,他们放我过来给将军带话,要将军去换小姐。”
周径庭背过身,将手中握住的珠子缓缓放入桌上的笔筒,檀木珠顺着笔杆滑下,只在落到底部出了短促的声响,他的手握紧后又松开。
“你家小姐,只带了你吗?”周径庭向来冷静自持,听到初柳的话,也只乱了一瞬间。
他信林晓禾,不代表他信林晓禾身边的人。
更何况,他更信林晓禾有一百种办法不让自己陷入那么被动的局面。
她能救人也能杀人。
当初在洞底,她能面不改色手刃他,不至于不敢手刃眼前这小丫鬟。
她能救活,自然不会和其他人一样畏畏尾。
唯一让周径庭不确定的,无非是当初他曾交代过林晓禾,不要轻易展示她的能力。
此刻,他后悔了。
后悔说那些毫无用处的话,在危险关头,当然先要解决问题,至于风险,可以后面再来解决。
初九在来之前,早就想好了说辞,声音微弱,但一丝犹豫也没有,道“小姐派我和顺宁镖局的人一同前来,御寒物资和粮草,在路上被坪山的劫匪抢走了。我醒来的时候并未见到其他人,只有北境的人。檀木珠也是他们拿来给我的,那是小姐之物,我认得。”
“那你如何知晓,你家小姐无事?”周径庭盯着初九,想从她血肉模糊的脸上看出几分端倪。
“他们让我看了一眼小姐,但是小姐没看见我。”初九泰然自若地道,“在将军去之前,小姐不会有事。他们的目标是将军,若是他们动了小姐一下,我都不会带话给将军。我宁愿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小姐受罪。将军,你也是一样,对吗?”
初九语气平稳,但眼神透露着严肃和认真,她说的话,不是假话。
周径庭心底的怀疑消散了大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原本他就打算不管真假,都要走这一趟,初九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也信了她几分。
“在何处?”
“他们说会带小姐在雷弓堡等将军前去。”
“知道了。你下去养伤,营中多是男子,不要随意乱走,会有人来照顾你。”周径庭交代。
初九根本不在意,周径庭留下她,是为了给她治伤还是为了监管她。
早在她决定代替林晓禾运送物资来北地,就已经视自己的生命于无物。
不管落在谁手上,都逃不过一个死。